有没有那种追妻火葬场还追不回来,女主跟别人在一起收获幸福的文?

玉竹加盟网 2023-06-24 11:14:22

【导读】始一和念轻舟相恋五年,都是见不得光的地下恋。  只因他从个网红民警转成了国际大明星,公司给他立单身人设。  他说过,等把父母欠的债都还完了,就娶她。  那天天气很明媚,高空悠蓝。同客户正开着会,老板让始一出来拿些资料进去。  “始一的花!”  始一惊得抬头看去,是个骑士小哥抱着一大束玫瑰花,在办公室外喊着她的名字。  念轻舟送的,上面有寄语:一一宝贝生日快乐,来点浪漫预热,正剧在晚上揭晓哦。  骑...



始一和念轻舟相恋五年,都是见不得光的地下恋。


  只因他从个网红民警转成了国际大明星,公司给他立单身人设。


  他说过,等把父母欠的债都还完了,就娶她。


  那天天气很明媚,高空悠蓝。同客户正开着会,老板让始一出来拿些资料进去。


  “始一的花!”


  始一惊得抬头看去,是个骑士小哥抱着一大束玫瑰花,在办公室外喊着她的名字。


  念轻舟送的,上面有寄语:一一宝贝生日快乐,来点浪漫预热,正剧在晚上揭晓哦。


  骑士小哥抱着吉他,唱了首念轻舟给她点的“今天你要嫁给我。”


  念轻舟给她求婚了,一颗闪闪发光的小钻石戒指就躺在花朵里。


  同事们比她还激动,因为浪漫,因为她那神秘的男朋友,共事三年,他们从没见过。


  有人说始一是做小三,找了老男人见不得光……


  她一笑而过,置之不理。


  她的舟哥那么帅,还是全民男神,不老不丑。她也不是小三,而是他的心尖宠。


  晚上七点,始一一直等在念轻舟提前订的高级隐秘的餐厅里,等着他绅士儒雅的单膝下跪,让她嫁给他。


  晚上十一点,没等到他的人,等来了一条陌生的彩信:他西装革履,衣冠楚楚非常绅士幸福的单膝下跪,恳求那个典雅端庄的女人嫁给他。


  也等来了他的短信:该说你蠢还是单纯?五年了都没发现我和你逢场作戏?看来还是我的演技太好了,毕竟拿了不少奖。


  如五雷轰顶,始一知道自己的脸煞白得像个鬼。手不听使唤,颤抖不止,拨了电话给他,关机了,再拨空号……


  凌晨十一点半,各大网站头条出来了:顶流明星念轻舟求婚实力女明星穆婉央


  谁家的房塌了!爱豆念轻舟要结婚了!


  郎才女貌,念轻舟与穆婉央强强联合!


  ……


  他说,这五年是逢场作戏……玩弄了她五年啊……


  呵呵,这便是他说的正剧?揭露她是小三,让她狼狈不堪?


  有人说过,极悲无泪。始一分明觉得心疼得难以呼吸,眼眶红热刺疼,偏偏只能喘着大气,流不下一滴泪。


  她想报复他,用自杀来报复他!


  她承认这很愚蠢,但就是要他过得不安,要他生不如死!


  凌晨十二点,海边寥寥几人。盛夏六月,海风还是会令人冷。


  至少始一是在海岸边蜷缩着腿的,双手紧紧把自己环住。


  头耷拉在膝盖上,一头清秀的直发垂下去,像个从地里冒出来的鬼,直把一个醉醺醺走来撒尿的男人吓得狂奔大喊。


  跑吧,跑了就清净了!


  始一晃晃悠悠站了起来,酡红着一张小脸,提着个空啤酒瓶踉跄到不远处的两男一女旁。


  “这,这片大海,爷,小爷我,包了……滚!”


  喝了很多,舌头都捋不直。


  两男一女皆是黄毛,喝得也不少。她嫌他们吵,是因为这仨又是仰天长啸,又是大跳广场舞的,真当这是八五七的地方?


  那仨也看不惯她,把袖子撸上去就要揍她一顿。女人拦住了,说这是女人间的决斗,不用帮忙。


  嘁!


  不屑,不就是打架嘛,她可会了!


  未等黄毛女人准备,始一就抓住她的头发,使劲往地上拽。


  那女人也不示弱,伸长手抓住她的头发,二人就这么互相撕扯,拽着东倒西歪的。


  两男人在一旁吹着口哨起哄,忽而海上射来几束非常亮的光,几艘小艇哒哒快速开来。


  亮光异常刺眼,两个正在战斗的女子就放了手。


  一个黄毛男人瞥见小艇上的人穿着军装,正拿着枪跑下来,便大喊“警察!快跑!”


  始一不明所以,以为是打架斗殴被人报警了,也跟着跑。


  只听嘭嘭嘭几声枪响,她吓得腿软就趴在地上紧紧闭着双眼。


  后面有道严厉的声音,“蹲下!抱起头!”


  她就颤巍巍抱着头蹲下。


  打个架而已,才开场两分钟,犯得着开枪么?


  始一就要借酒壮胆,问“警察”轻易开枪追杀平民百姓是不是犯法的?


  一回头愣了又愣,完全没人关注她啊!


  一两米外三个光头大膀的男人被群穿军装的围着,隐约听到什么国际贩毒,携毒逃跑,什么私自购买枪支之类的。


  她醉得很,双眼模糊,看不清那是什么军服,反正不是警察,是当兵的,部队的。


  想着和自己无关,夜深了,该回去睡咯,始一就转身摇摇晃晃走了两步。


  身后传来一道清冽的声音“站住!”


  她没管,应该不是叫她吧。


  那声音又喝道“站住!那位把外套当裙子穿的女士!”


  上下打量了下自己,深色的牛仔外套系在腰上,穿的白色超短裤被遮住了。


  左右看了一下,好像这里除了她也没别的人了……


  始一转身,望着额头一片明晃晃的人群,不知谁叫的她。


  就问“何,何事啊,哥哥们!”


  “夜深人静出现在这里,是不是接头的?!”那道清冽的声音义正言辞,好像有十足的把握。


  闻声而去,她踉跄到一个高大的男人身前,指着他的胸膛,柔声说“是呀,人,人家来接你,嗝……你的头。”


  满身难闻的酒味,还打了个冲鼻的嗝。男人向后退了两步,目不斜视对另一个男人说“尚海,把她送回去!”


  “是!”


  “别呀哥哥,你还没审我呢!”


  她不满,被尚海拉到前来迎接的军车里。


  还用审吗?一个醉得一塌糊涂还揩油中校的女人,能接那仨国际毒贩的头?


  几辆军车快行驶到市区的时候,前方的车突然急刹车,逼停了后面的。


  中校下了车,迈着长腿走来,问“怎么回事尚海?”


  “队长,这姑娘会不会,是个疯子?”尚海怀疑般的瞅了眼始一,说,“她哭诉了一路,还要抢我方向盘!”


  “她哭诉什么?”


  “说她男朋友出轨了,又说她才是小三……”


  尚海同中校一起看向副驾驶已然睡着的女人,不约而同的对视了一眼:这货会有男朋友?


   眼睛黑得像熊猫的,妆花了脸青一块红一块的。


  嘴肿了一圈,头发凌乱不堪黏答答的几缕,不知是鼻涕还是眼泪抹的。


  中校说“那,要不送精神病院吧?可能逃出来的。”


  尚海问“可她万一待会儿又醒来抢我方向盘怎么办?伤害精神残疾的犯法吧?”


  中校思量了一番,就把始一用绳子绑在座椅上。


  为保证安全,又上前同个高大的男人说了几句,然后自己坐在尚海的车后排。


  就这样,两个正义代表带着始一去了精神病院。


  夜深人静的城市只有盏盏华灯在坚守黎明,干净宽阔的道路上一辆越野军车疾驰。


  A市的精神病院在城西,大抵是因为那里花草树木繁茂,空气清新,有利病人早日康复,算是临近郊外了。


  越走越寂静,到医院门口尚海下了车,让保卫亭里的保安出来看看始一是不是他们医院的。


  保安不确定,给值班医生打了电话让来确认,按理来说他们这的病人是不可能逃得出去的,可这姑娘看起来好似也不太正常啊。


  尤其是这会儿始一醒后,朦朦胧胧间看到什么精神病院,就嚷嚷着“哎,这,这个地方好,我,进去,要进去治治心……”


  于是,三人更加确定她就是逃出去的!


  值班医生慌慌张张跑到门口,看了眼发酒疯的始一,对中校说“两位军官,这不是我们医院的病人,现在是盛夏天,为了病人的清洁与安康,我们的病人今天头发都统一剪短了。”


  保安不好意思的挠挠头,说“抱歉啊,我下午才来接的班,还不清楚情况。”


  中校笑笑,与尚海对视了一眼:这还是头一回判断有误!


  说了几句打扰到人家休息的客气话后,二人转身上车又带着始一回市区。


  “怎么办队长?这姑娘的手机没电关机的,无法联络她的家人朋友。”


  “送去酒店吧,给她开个房间就走,明早还有任务。”


  “如梦酒店?”


  如梦酒店就在市中心公安局对面,还是他们的老朋友开的,放那比较安全能放心。


  下了车,尚海去扶始一进酒店,她突然大喊救命,手爪锋利的在他脸上流了几道血印子。


  中校看不下去尚海的温柔,就利索冷酷的一手绕过始一的肩捂住她的嘴巴,一手捏紧她的两只小手握在她面前,不像是“虐待”,更像是亲昵的情侣在搂搂抱抱。


  中校去到前台,说“开间房,麻烦快点,我女朋友喝多了想吐。”


  前台见他的大手捂着的小女人,浑身酒味脸憋得通红,似真的要吐,就急忙登记拿了房卡给他。


  前台本来疑心中校和始一的关系,但见他二人一身特种兵服装,对面又是公安局,便放下了戒心,毕竟没人敢穿着如此正义的衣服,这么明目张胆的在警察面前为非作歹吧。


  困倦不堪,始一被中校捂着嘴巴又费力挣扎,忽然就倒在中校的怀里,靠着他宽厚的肩睡着了。


  中校被吓了一跳,以为把她给捂死了,慌忙伸出修长的食指试探她的鼻息,还有气便松了口气。


  开了门就把她放在床上,随意拉了被子盖上转身就走。


  尚海正靠在车头吸烟,见中校出来,调侃道“队长,你不会是临时见色起意吧?这么久才下来。”


  中校没好气的拍了下他头上的头盔,“此等妖女,你下得了手?”


  “咦……下不了,下不了。”


  尚海想着女人那般疯样就不寒而栗。


2


脑袋沉甸甸的,心空洞洞的。始一睡得跟个死人一样。


  直到下午两点,被一阵门铃催醒。


  阳光甚好,可她心情低沉。顶着一头乱糟糟的头发,肿着一双核桃大眼,迷迷糊糊的去开了门。


  经人家提醒退房,始一才后知后觉这是酒店。


  对于怎么来的酒店,始一很迷惑。这世上好坏参半,不排除她遭遇了坏的。


  简单的洗漱,她拿着包去了前台退房。


  “你好,我想问一下昨晚……我是怎么来的?”


  前台人员唇角始终挂着笑容,温和的说“不好意思女士,我刚来接的白班,对昨晚的事不了解。”


  始一道了声谢,转身要走,前台又喊了声“女士留步,还有押金。”


  看着前台手中的三张红票子,始一不知该不该拿。思量片刻还是接过放在包里了。


  找前台人员帮忙,调了昨晚的监控,只看到是两个高大的穿着军装的男人把她带到酒店来的。


  一个身材较为修长,背脊十分挺拔的男人搂着摇摇欲坠的她进了电梯,五六分钟后又出了电梯,走了。


  始一松了口气,还好是个正义的兵哥哥。如此,她更得有必要登门道谢,把押金还给人家了。


  她不是军迷,对那身军装不大认得。


  不过也多少知晓点皮毛,那两人一看就是部队的不是警局的。


  就打了个车去A市东区的陆军部队驻扎地。


  临走时始一拍了几张监控里的人,但灯光昏暗,那俩人都戴着帽子,脸上还抹了迷彩,哨兵认不出就不敢做主收着钱。


  哨兵说群众有难,他们帮助一下是应该的,劝始一不要在意。


  人家不要群众的一针一线,她更不能拿人钱财了!


  始一倔着非得还出去,哨兵无奈,说今天队伍出任务了,再过一两个时辰估计才回来,届时或许能帮她找到人。


  阳光很暖,对面有座带凉亭的小山,始一想着爬上去静静心再下来应该刚好。


  那座山不算高也不陡峭,路都是沿着山腰蜿蜒盘旋上去的。一路心事重重,不知不觉就到了山顶。


  额头有些汗珠,被山顶的清风拂过擦得干净爽朗。


  向远处眺望,能看到A市的中心,高楼大厦平地而起。蓝天白云皆是美好,敌不过她心底的愁云惨雾。


  昨天才过了生日,始一二十七岁,已经一无所有了。


  没有家人,没有工作,谈了五年的恋人也走了……


  明明夜晚来临前一切都是最好的……


  越来越想不通,上天为什么要扔本悲剧给她?


  趴在山前的围栏上恸哭,可惜天地无情,终是她一个人的悲凉。


  脑海浮现“涅槃重生”这词,所以,她想要重生就得浴火涅槃吧?


  山底是片苍翠的丛林,隐约见条小路,始一想从这里跳下去应该是能死透彻的。


  无人发现,尸骨曝野,正好是个悲局,符合上天的惩戒。


  尽管她从来没做过伤天害理的事。


  “狂鲨狂鲨,这里是指挥中心,蓝鲸的伞包出了点问题,离地还有四百米,请迅速帮助他!”


  蓝空中,一群身着迷彩服的军人背着伞包从机舱跳下,大家都挑好了时机打开伞,而狂鲨旁边的蓝鲸却在极速下降。


  借着风力,狂鲨奋力抓住蓝鲸的伞包,“别慌,抓着我的腿,离地还有一百米,瞅准机会,一起掉到那棵大的树上去!”


  狂鲨想掉到山林里,借树木缓冲下坠的速度,以便俩人好逃生。


  离地还有五十米,嘭的一声狂鲨的伞上被个什么重物体给砸中了。


  始一感觉到身体肺腑颤抖着叫疼,脸也火辣辣的好似破皮了。


  一睁眼她竟然在顶正在缓缓扁下去的降落伞上。


  一瞬间风呼呼刮过,下落速度非常快。三人掉入山林,树枝丛叶划过身体。


  蓝鲸奋力抓住一根嘎吱作响的大树的树枝,断后又落到一棵枝叶茂盛的粗壮树上,暂时缓了下来,但也痛苦不堪。


  狂鲨伞包被一丛很大很密的藤条网住,离地还有十米,他能想办法跳下去,然后再救左上方的女人。


  正想看能不能解开伞,徒手抓住藤条荡过去抱住一侧的树干往下滑。


  忽地噼啪一声,始一落住的那处藤条脆弱已经断了,惊慌失措掉下去的时候胡乱抓,把狂鲨带了下去。


  二人见面,狂鲨抬头只觉这人有些熟悉。容不得他思考,山林中又一阵断木作响,始一狠狠栽在狂鲨身上。


  似被藤条树木狠狠抽打,不仅皮肉疼,五脏六腑也疼。


  身下的男人脑袋磕在一块石头上,流了许多血已经昏睡过去。


  始一眨巴着模糊的双眼,抬手想要拍拍他的脸喊醒他,奈何自己也晕了过去。


  八年前,上天眷怜始一,留她独活,她便好好活了下来。


  八年后,被个聚少离多的男人抛弃了,她却要死不活。


  自跳下的过程中她就后悔了,凭什么要为一个薄情男人殉身,人间尚好,她命尚贵,不该如此消沉懈怠。


  一路迎着强风烈日下坠,始一一边想象自己的死状,一边求老天保佑饶她一命。


  未料真被救了!


  虽然是意外,不过她很愧疚,自杀不成,还砸伤了一个兵哥哥。


  “没有什么比失恋更痛苦了,如果有,那就是自杀不成还把兵哥哥砸成植物人了!”


  始一醒来已是第二天晚上,才睁开眼就听闺蜜金笙如是说。


  金笙一头灰棕色披肩头发,戴着一副金丝框边眼镜。


  看着淑女文雅,只有始一知道她有多咋呼,多大大咧咧。


  始一惊得坐了起来,哑着嗓子问“真的?”


  刚好有人推门进来,一个憔悴的中年妇女和一个深沉的中年男人,直奔她的病床。


  “是你砸伤我儿子的?”妇女冷冷的问。


  是来问罪了。


  始一心里紧张,拉着一旁金笙的手,缓缓点头。


  “说吧,怎么解决?”


  “额,你们好……先向您二位说声对不起,医疗费用我会如数给的,那真的是意外。”


  出了事总要担责的,逃避不是办法。


  始一下床要给俩人鞠躬,被妇女拦住了。


  “这个道歉我们不接受!我儿子都成植物人了,你就赔医疗费?且不说医疗费高昂你给得起不,我那么优秀的儿子……”


  妇女说到此处,眼眶发红,“他今后只得躺在病床上了,而你还能好好的,你说怎么赔?!”


  男人扶着妇女的肩膀,安慰道“别哭了,这是意外,曦和的命吧。”


  “什么意外!她那是自杀,砸到曦和的伞包上了。我看过相关新闻,起诉她让她去坐牢!”


  始一苍白着脸,无力解释什么,心想随他们怎么着吧。


  金笙把她挡在身后,怕这俩人真的把她抓走。


  始一拉开金笙,深吸了口气,说“夫人,事到如今,我想我真的没法赔偿了,你们要将我如何,我都同意,你要我坐牢,没关系不用起诉,我现在就去警局报案自首。”


  或许男人见她坦诚,沉默半晌,说“钱你拿不出,牢最多也就几年,我们的儿子却要躺在床上一辈子。”


  男人看了眼泣不成声的女人,似说把这事交给他处理。


  “反正你害得他不能成家立业了,你要是同意,就嫁给他,今后照顾他一辈子吧。当然如果有奇迹他什么时候好起来,你什么时候离开。”


  如金笙所说,这件事比念轻舟出轨离开还要令她难受不堪。


  好不容易振作起来,要跳出失恋的大坑,却掉进了另一个无底无边的坑。


  在金笙愤怒的维护中,始一颤抖着身体,手心直冒冷汗,瑟瑟点了下头“好,我同意。”


  早就接受自己是个悲剧人物的设定了,心如死灰形容她再合适不过。


  再说,那个叫楚曦和的兵哥哥,是为了救她落这样的结果。照顾人家是理所当然。


3


风轻云淡,婚纱洁白,宾朋满座,执手宣誓……那是始一幻想了好几年的婚礼场景。


  出院后,始一同楚曦和的父母去民政局,同行的还有一个军官,因着他的缘故,短短几分钟那红色刺眼的结婚证就到了她手里。


  似烫手山芋,不能扔还得捧着。


  似颗铅球,压得她身心都在颤抖。


  病床上躺着的这个男人,短发浓眉,小刷子似的睫毛紧紧覆着眼睛。高挺悠直的鼻下,是张苍白干涸的唇。


  真是军人,皮肤黝黑,满手都是茧子。躺着的修长身体依旧挺拔笔直,安安静静的。看一眼便会想着童话故事里的睡美男。


  自此,她与他便是夫妻了。


  有些魔幻,以致望着他始一常有发呆的时候,被楚夫人发现,免不了说她几句不上心,不负责任。


  医生建议让楚曦和出院回家疗养,他这种情况只能靠外界因素来刺激意识。


  一座欧式建筑的别墅高傲的立在蓝空下,院里正开着一大片栀子花。风一吹,强把这带着浓郁香味的热情加在身上,闷燥退却不得。


  一条鹅卵石铺的蜿蜒小路自铁栅栏门口通往阔派的别墅大门,小路两旁种有几棵玉帘银丝桂。


  左院有个喷水的莲花池,五六条鲤鱼畅游无阻,不时跃出水面。


  右院墙角种了一簇苍竹,青翠挺拔,气节与礼度都与主人家极为匹配。


  一颗枝叶繁茂的石榴树正开着花,比当空的烈日还火红,好似原本他们的日子就红红火火富贵雍容。


  小说与电视里才能看到的豪门建筑,始一现在也见识到了,有过之而无不及。


  楚先生同佣人把楚曦和送到三楼的卧室里,大厅就她和楚夫人。


  楚夫人着一身淡雅旗袍,坐得淑雅端庄,轻抬着白瓷茶盏呷了口清茶,淡然盯着沉默不语的始一,说“始小姐,我儿子今后就交给你了,希望大家都好运。”


  这是自那日在医院后,楚夫人第二次对她说话。有些冷淡凉薄,说得直白。


  领证是签了协议的,楚曦和哪天好起来,始一就能离开。如她所说,希望她们都好运。


  堪比吃了颗未熟的李子,心里五味杂陈,又酸又涩。始一强扯出一抹笑,浅浅点了下头。


  楚夫人又问“你爸妈知道么?没意见吧?”


  楚夫人疑惑,前些日子从来没见过她的家人,朋友也只有金笙,下了班才会去医院陪她。


  屋外就是炙烤的太阳,大厅开着空调,凉得始一甚至想穿件外套才能稳住心绪。


  十指冰凉,她佯装镇定,望着楚夫人询问的眼睛说“楚夫人您放心,不会有什么麻烦事影响到您,我爸妈都去世了。”


  楚夫人端着茶水的手一顿,讶异的看着她,那眼里有淡漠,震惊,同情,怜悯……太多了,变化得太快,始一仿佛像在看万花筒,心境跟随她的眼神变换。


  楚先生听朋友介绍,在德国联系了一支优秀的专业医疗团队,就负责楚曦和的治疗。


  在楚家拘束的待了三天,始一随同楚家的三个佣人去了德国。


  早上起来就有做好的早餐,推楚曦和出门吹吹风,晒晒太阳也有人帮忙。


  不是错觉,始一是真的清楚感受到这三个佣人的关怀与帮助,命运似乎认为她太苦,给了一颗糖。


  可惜她是个语言白痴,来到德国四个多月了只会简单的几句问候语,而这三个佣人德语流畅,路途熟悉,直将她比得不堪。


  十月底,天气很冷,起初下着刺骨的寒雨,后来就落了雪,俄而铺满熙熙攘攘的柏林。


  始一撑着伞站在一棵树下,左手提着一袋食材,右手拿着手机正在拨打电话。


  风雪很大,手冻得通红发颤。还好听了英姨的,多加了件毛呢外套和围脖,身体不至于冷到瑟瑟发抖。


  有些感冒了,嗓子带着些哑涩,鼻子不透气鼻音很浓,始一求助道“英姨,我迷路了……”


  昨晚睡得晚,不知不觉着了凉,一早起来没什么胃口,就想自己去超市买些菜。对这里的饮食实在是习惯不了,想吃中国的麻辣火锅了。


  心事重重,出了门只顾着走,左拐右拐的不知过了几条街,见哪有超市就去哪。买好东西走了十几分钟了,感觉路越来越陌生,便不敢再走。


  街道很是空旷,回头望去,方才踩的脚印已被新雪落满。好似这世间就没她可走的路般。


  伞接不住这鹅毛大雪,许多斜飘着洒在她黑色的毛呢大衣上,要不了几分钟,肯定和对面院子里堆雪人的男孩一样,似从雪堆出来。


  耳边传来汽车鸣笛的声音,是陆叔开的车,英姨就坐在副驾驶。始一方坐倒后排,英姨赶紧拿了备好的毛茸茸的暖手袋递过来。


  责怪道“少夫人你就是倔,都说了我跟你出来非不让,自个儿生着病呢又在这冷了半天,实在是不怜惜自己的身体。”


  这声少夫人,以前听着很变扭尴尬,好似一根刺,时刻锥心刺骨提醒她白捡了个雍容华贵的少奶奶位置。


  如今倒是坦然习惯了,始一笑笑,说“英姨,回去吃个热腾腾的火锅就好了。”


  英姨其实是个德国人,找了个中国老公,后来离婚了。普通话说得很标准,做事也干净利索。


  虽上了年纪,但每天仍然描着精致的装,穿着优雅得体。


  在楚家的时候,楚夫人就很喜欢她。


  楚先生出差的时候,楚夫人不敢一个人睡,就去和英姨一块睡,她们之间不像主仆,更像朋友,姐妹。


  回到别墅,在陆叔等人的逼迫下始一吃了些感冒药,就去楼上看楚曦和。


  她不喜欢吃药,即使感冒严重也是能拖就拖,实在不行就去医院输点液就好了。


  屋里很暖和,楚曦和穿的一件白体恤,盖着薄薄的毯子。


  他仍旧那般躺着,任君采撷。


  医生说常跟他说话,放些他关心的节目,喜欢的音乐给他听,有助于恢复。


  可始一不了解他,也不知道该说什么,每每开口就是:楚先生,对不起。


  说了无数次了,不知道楚曦和是否已然厌倦。


  思及他是个军人,肯定对部队有着特殊情怀,便搜出国内的军事新闻,一条一条读给他听。


  尽量让声音温和,轻轻柔柔的似片雪花,悄无声息令人舒润。


  为了谋生,之前始一在个专业的音频分享平台创作过,稿子写得很好,声音又饱含深情,收获不少粉丝,收益作为额外收入其实也还不错。


  后来出了这一系列的事,就没心思更新了。


  打开平台一看,有抱怨不更新的,有关怀问怎么了的,有忠诚粉丝说要等她回来的……


  忽然觉得很温暖,那个小小的软件竟有人关心她的举动。决定找个机会写写稿子,继续更新。


  金笙开了视频过来,此时的国内下着雨,已经天黑了。


  见楚曦和嘴唇很是干裂,就开了扩音把声音调至最大,始一拿着棉签沾水轻轻擦拭他的唇。


  拿润唇膏仔细的把他的唇涂抹一遍,见那些死皮已经软化,又拿棉签轻轻给他刮掉,重新涂润唇膏,看起来好多了。


  做得很专心,没听到金笙说的话,忽地手机传来金笙的狮子吼“臭芒!!你有了男人就不要我了是不是??”


  她转过身,狠狠白了金笙一眼,说“大小姐,求求你别再叫我这个名了,香喷喷的一姑娘,活生生被你叫得像垃圾桶出来的。”


  金笙不听,吐着舌头继续喊着“臭芒,臭芒,臭芒,臭芒……”


  背对着楚曦和,没看到他手忽然动了一下,眼睛想要睁开,但眼皮似有千斤重,压迫着不肯让他醒来。


  同金笙的相识,说起来是个诙谐的意外。


  六年前,始一还在上大三。早上起得晚,抱着几本书风风火火的同许多同学一样奔跑着去教室。


  忽地衣袖被金笙的包的拉链给勾住了,着急上课的俩人手忙脚乱一番硬是没把拉链解开。


  二人就边跑边解,忽地没注意脚下,踩了地上不知谁丢的几个坏芒果,始一直挺挺的摔倒在地。


  拉链把袖子挂破道小口子,二人才得以分开。


  那是新买的连衣裙,金笙说赔,她谢绝了。


  金笙觉得过意不去,坚持要了联系方式,放学就请始一吃饭。


  一来二去便熟悉起来。这一勾,就是六年的情感了。


  摔倒的时候衣服被芒果染了一片,有些臭臭的同粑粑一样,金笙就唤她臭芒。


  窗外仍飞着碎琼乱玉,昏黄的路灯把莹白冰凉的雪映的柔和温暖起来。


  屋里暖烘烘的,见楚曦和额头满汗,衣衫隐约有些湿意,就找了件干净的衣服想替他换上。


  平日给他换衣服还算顺利,今天感冒了总觉得手使不上劲儿,把衣服套在楚曦和脖子上,想扶起他的背把衣服拉下去。


  手脚一软忽地就趴在他的身上,听得他咚咚跳的心脏之声,看到他喉结轻微的滚动。


  滚动?始一惊得跳了起来,霎时来了力气,边给他穿衣服,边喊着“楚先生,楚先生你醒了吗,听得到我说话吗?”


  然后又兴奋的对着楼下客厅大喊“陆叔,英姨,芳嫂,楚先生有意识了!”


  三人匆忙跑上楼,满怀期待的围在床边,观察着,喊着,真的见楚曦和手动了一下。


  这真是个好消息,尽管后来楚曦和没了什么反应,陆叔还是激动的打了电话回国,“夫人,少爷有意识了,刚才我们叫他,见他手动了一下。”


  那头的人自是比他们还激动兴奋,立刻喊了医生过来检查。


  结果是楚曦和真有了些意识,但从目前各项指标来看,要好起来可能需要较长一段时间。


4


柏林的冬天,似乎有下不完的雨和雪,连着下了两个多月,雪堆得深厚又被雨水打掉。如此反复,直教人无奈。


  压迫感至极,阴郁散去终于放出晴天。怕楚曦和闷坏了,始一就给他做好保暖措施,一个人推着他出门,在干净的街道慢慢悠悠的走着。


  边走边描述周边的风景给他听,有人给始一打招呼,看着楚曦和的样子说了一堆,大概是问他状况的,可她听不懂,总微笑着用一句“sorry”打发人。


  深知自己是个路痴,不敢走太远,便折回别墅。


  再过半个月就是中国热热闹闹,阖家团圆的春节。楚夫人打了电话来说不小心摔倒,伤了腰和腿,就不来德国看楚曦和了。


  楚先生忙集团的事,又把陆叔和英姨都叫回国去照料楚夫人。留芳嫂在后,暂时陪始一几天。


  这顿操作让始一有些迷惑,貌似……在楚先生看来,老婆比儿子重要?


  芳嫂正摘着芹菜,准备随意炒两菜解决午饭。


  看出始一的诧异不解,笑着说“楚先生与夫人是青梅竹马,感情很好的,听夫人说楚先生不愿意生孩子,就想和夫人过二人世界。”


  “夫人坚持要有个孩子才算完整的家,就生了少爷一个。后来少爷大学毕业才领了学士学位证,先生就迫不及待送少爷去部队了。”


  “不过啊,你别看先生见不得少爷的样子,其实少爷出了事,陆叔还见他偷偷掉泪过呢。天下父母心,哪有不疼孩子的,只是现在他们都信任少夫人的好,才把陆叔和英姐叫了回去。”


  电视放的是德国的频道,始一不懂语言看得索然无趣。手机正好弹出一条国内新春活动的新闻,愧疚感油然而生,若不是因为她,楚曦和一家肯定是要过个其乐融融的团圆年的。


  芳嫂是个三十多岁的女人,平日人多的时候她话最少,现在没人她话倒多了些。也就大始一五六岁,最初称她芳姐,她不愿,说叫芳嫂霸气些。


  芳嫂做事稳健干练,听陆叔说她会一些功夫,不过来这一段时间了,没发生过什么事,便从来没见过她的功夫。


  芳嫂临走前一天逛了一天超市,应了英姨的嘱咐,吃的用的都准备好,蔬菜水果塞了满满的两大冰箱。


  叮嘱始一别墅四周都有监控,一楼大厅门边以及二楼楼梯处有报警按钮,如果有紧急情况让始一报警,她们再从国内飞回来。


  天气很冷,说话都能哈出一口白气。始一笑着给了芳嫂一个大大的拥抱。这哪是让她遭罪伺候楚曦和了,分明他们也把她像个小孩子一样照顾得很好。


  偌大的别墅空荡荡的,还好那些水晶灯明晃晃的陪着她,否则孤独最易让人恐惧。


  夜幕降临,天又飘起了鹅毛大雪,纷纷扬扬的落在每一片叶子上,每一盏路灯上,每一寸地里。


  随意的煮了一碗面,上三楼洗漱后从隔壁的房间换了衣服,才下去熄了一楼的灯回到楚曦和的房间。


  见他嘴唇很温润,始一不免心满意足,总归是能护好他那张优美好看的唇了。


  拿着温热的毛巾给他洗脸,温温柔柔的把润肤乳在掌心融化,仔细抹在他光滑脸上。


  这段时间的精心照料,楚曦和皮肤白了很多,肤质细腻光滑,一点毛孔都没有。


  用的同一个护肤品,为什么他皮肤越来越好,而自己的一点气色都没有,真是令人嫉妒。


  同往常一样,始一睡前都要给他擦拭身体换上干净的睡衣。


  先打盆水洗了楚曦和的脚,又脱掉他的睡衣,拿了另一张温热的毛巾擦拭他已经变瘦却还肌肉紧绷,腹肌块块的身体。


  修长的双腿比高竹青松还要挺直有劲,每寸肌肤都给他擦得干净清爽。


  楚曦和就是个上天精雕细琢后,优选出来的男人。三百六十度无死角,哪哪都好看。尤其这双修长又纤细的手,掌心还有厚厚的茧子,好看而有力量。


  这手在钢琴上就是优雅飞舞的精灵,握着枪就是果敢强力的卫士。


  正给他涂着护手霜,忽而那修长白皙的手大力动了一下,想要抬起来,嘴里说着什么。


  始一惊得赶紧停下,看着浓眉紧蹙,微微张开了双眸的楚曦和,兴奋已然压抑不住,唇角都咧至耳根了。


  “楚先生,你醒了是吗?楚先生,你要不要喝水,想不想吃点东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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