故事｜鲸 落

故事｜鲸 落

原创 樊萱 樊萱故事 1周前

文 / 凌淅

编辑/阿潼

蔚澜的海浪在阳光的照耀下闪烁着零零星星的光辉，衬得海边年迈的老奶奶也宛如个小姑娘模样。

“鲸奶奶！快看我们捡的贝壳！”一个扎着两个小羊辫子的小姑娘展开双手，手里安安静静躺着一个纯白的贝壳，干净的不像话。

“奶奶看看。”老奶奶笑的慈祥，缓缓拿近贝壳，想看得清晰些。

纯白的贝壳，却有一块黑色的瑕疵，老奶奶眯着眼睛，终于看清楚那个瑕疵的模样。

是一个鲸鱼喷水的样子。

“鲸奶奶，你怎么哭啦？你要是喜欢，我可以把贝壳送给奶奶，奶奶不要哭了。”小羊辫看着泪流满面的老奶奶，有些不知所措。

老奶奶回神，伸手抚上满是皱纹的脸颊，眼泪沾满了手。

“是他，是他！”老奶奶呢喃着，失去了意识。

隐隐约约听见小羊辫焦急地喊着，“爸爸你快来！奶奶晕倒了！是不是又中暑了！”

这块贝壳，拉起了鲸奶奶很久远的记忆，那是她还在孩童时代的事情了。

鲸奶奶小的时候，也是生活在海边，父亲是个渔民，他们家以捕鱼为生。

那个时候她不叫鲸奶奶，那个时候的她天真烂漫，拥有着一个孩童该有的五彩斑斓的童年，那个时候的她，叫小泡泡。

小泡泡从小对海洋便很熟悉，可是碍于年龄太小，父亲不让她出海，直到十岁生日的时候，父亲终于同意带小泡泡出海了。

出门前，母亲不断叮嘱父亲要看好小泡泡，也一再叮嘱小泡泡要注意安全，要听爸爸的话。

“没事的，今天天气好，不会出事，等我们平安归来。”父亲抱了抱母亲，作为安慰。

然而，原本一直晴空万里的天气，在两人出海到很远的地方后，逐渐狂风大作。

父亲暗道不妙，让小泡泡抱紧自己。

狂风带着浪，父亲此刻正拼命稳住船只，小泡泡身上已经湿透。

巨浪拍过，小小的船只疯狂颠簸，小泡泡一不小心就被晃到了大海里。

“小泡泡！”父亲顾不得，迅速跳下海，想把小泡泡救起来，然而他刚跳下海，便发现小泡泡往深海沉去。

父亲的心咯噔一下，拼了命往小泡泡的方向游去。

很快，父亲伸手便可以抓住小泡泡，然而直到看到眼前的一幕，父亲再次骇然。

小泡泡身后忽然睁开了一只眼睛，再一看，竟是一只巨大的鲸鱼把小泡泡顶在头上。

父亲伸手把小泡泡抱在怀里的时候，便失去了意识。

小泡泡醒来的时候，是在一座孤岛上，她望着陌生的环境，怯生生哭了起来。

这时，一只手轻轻附上她的脑袋，极具温柔地揉了揉，“小丫头哭什么呢？”

“爸爸，爸爸不见了。”小泡泡哭成泪人儿，她抬头看着眼前的男孩，忽而愣在了原地。

海蓝色的短发，精致的五官，绝美到让人窒息。

“哥哥，你好漂亮。”小泡泡抽泣着，嘟着嘴巴，“妈妈还在家等我和爸爸回去，不知道妈妈会不会难过。”

看着小泡泡一边难过一边忍不住夸自己的模样，男孩低低笑着，笑声似海水般清爽温柔，“那漂亮哥哥带你去找爸爸好不好？”

“真，真的吗？”小泡泡湿漉漉的眼眸瞬间闪闪发光，透着那一股水汽，格外动人。

男孩点点头，抱起了小泡泡，“不过，你跟漂亮哥哥的事情要保密哦，谁都不能说，好不好？”

“好。”小泡泡抹了抹眼泪，乖乖让男孩抱起了自己。

男孩把小泡泡带回了小泡泡的家，透过玻璃窗，小泡泡看见床上安安静静躺着的正是自己的爸爸。

“爸爸怎么了？”小泡泡不安，想挣脱男孩的怀抱。

“他......”男孩话还没说完，身后就传来了妇女的声音，“泡泡！泡泡！”

妇女欣喜，但是看着陌生的男孩，一时皱起了眉头，她伸手想要抱走小泡泡。

“哥哥你放我下来吧，这是我妈妈。”小泡泡乖巧的跟男孩说完，男孩把小泡泡给妇女抱，眼里闪过一丝落寞，很快恢复正常。

小泡泡在妈妈怀里抱着妈妈，然后解释道，“是这个漂亮哥哥出海碰到了掉进海里的我，然后救了我。”

“谢谢你啊小伙子。”妇女了解到真相，对男孩感激不尽，并邀请他到家中坐。

小泡泡小跑到床边，看着爸爸一动不动，担心地问，“妈妈，爸爸怎么了？”

妇女在听到这句话的时候身影一顿，她缓缓蹲下，耐心对着小泡泡开口，“爸爸生病了，以后要小泡泡和妈妈出海捕鱼了。”

傍晚的时候，海风轻轻撩动走在沙滩上小泡泡的裙摆，似是想安抚她的心情。

小泡泡一步一个脚丫子印在沙滩上，身后不远，男孩看着身下半大不小的脚丫子，加快脚步跟上。

“小丫头，”男孩来到小泡泡身边，见她刚哭过的眼眶还泛着红，忍不住心疼，便抱起了她，“晚风冷，别着凉了。”

“哥哥，妈妈得照顾爸爸的，她不能出海的，”小泡泡委屈扁扁嘴，声音带着哭腔。

“别担心，这样，丫头回去和妈妈说，哥哥捕鱼很厉害，以后哥哥带你出海好不好？”男孩看着小泡泡委屈难过的模样，内心早已软成一滩水。

“可以吗？”小泡泡眨着大眼睛看着男孩。

男孩忍不住笑着点点头，小泡泡的眼睛在泪花的衬托下，更是亮的熠熠生辉。

小泡泡和妈妈说的时候，妈妈还是担心的，于是后来男孩让小泡泡去看爸爸，自己单独和妈妈聊。

“我会平安把她带回来的，像今天一样。”男孩坚定的眼神让妈妈最后筑在心里的城墙崩塌，她低低抽泣，忍不住伸手拍了拍男孩的肩，“麻烦你了孩子。”

第二天出海，妈妈再三叮嘱两人要注意安全，小泡泡和妈妈告别后，就和男孩出海了。

当小船飘在海上的时候，男孩揉揉小泡泡的脑袋问道，“小泡泡害怕哥哥吗？”

“不怕，”小泡泡似是想到什么，她扬起小脑袋对着男孩甜甜笑道，“哥哥是不是那天，救了小泡泡的鲸鱼？”

男孩微怔，他没想到那个时候的小泡泡是还有意识的。

小泡泡知道的，那个时候她往海底沉去，父亲跳下来要救自己，可是海浪那么汹涌，父亲救自己费尽了力气，是一只鲸鱼把父亲和自己救起来的，只是父亲被船只带回了家，她被男孩留在了岛上。

“哥哥是不是可以捉到好多好多鱼？”小泡泡并不避讳男孩是鲸鱼的身份，反而对他充满了好奇。

男孩因为小泡泡的话回神，无奈笑了笑，“哥哥给小丫头抓好多好多鱼好不好？”

从那以后，小泡泡出海男孩就化身鲸鱼给小泡泡捕鱼，偶尔还会让小泡泡骑在自己身上，带她在海上玩耍；天气不宜出海的时候，小泡泡就会在海边捡贝壳，然后串成链子拿去卖，男孩也陪着小泡泡一起捡，偶尔还会偷偷下海去找好看的贝壳，把它带回来给小泡泡。

就这样，日子一天天过去，小泡泡在男孩的陪伴下，已经从奶声奶气的小娃娃长成亭亭玉立的女孩，而男孩也在岁月的流逝下，逐渐接近晚年。

这日夜晚两人走在海边捡贝壳，小泡泡走在前，男孩向往常一样走在她身后，看着沙滩上印下的脚丫子，男孩眼里荡漾着深深的眷恋。

“鲸哥哥！”小泡泡回头，发现男孩落在身后好远一段距离，似是对着自己的脚印子发呆，便出声喊。

“来了，”男孩缓缓往小泡泡那边走去，许是想到男孩行动不便，小泡泡也往男孩的方向走来。

男孩看见后，眼里再次盛满笑意。

“丫头，来坐。”男孩坐在一个大石头上，让小泡泡坐在自己身边，随后往口袋掏了掏，拿出一个极美的贝壳。

贝壳干净纯白，散发着梦幻的味道，然而上面有一个黑色印记，正是鲸鱼的模样。

“好好看！”小泡泡双手捧着贝壳，惊喜的眼里溢满星辰，她缓缓拿起贝壳对着天空，发出了愉悦的笑声。

男孩看着眼前的景色，小泡泡长发被微风吹起，眼里的笑甜到他心里。

他想，这片天地所蕴含的绝世倾城的景色，便是这般模样了吧。

“丫头，人间有流传一句话，”男孩伸手揉揉她的脑袋，而后抬头看着天空，“一鲸落万物生，你可曾听过？”

“老师之前讲过，鲸鱼死后，尸体会沉到大海里，营养可供上万的海底生物生存，这是鲸鱼对大自然最美的回赠。”小泡泡说完，忽而回头看着男孩，仿佛预感到什么。

“别怕，丫头，”察觉到小泡泡的不安，男孩低低笑出了声，“没白疼你这丫头。”

“鲸哥哥你别闹，”小泡泡已然红了眼眶，她伸手抚上男孩的脸颊，那原本细腻的肌肤显然有了变化，她的眼泪更是不受控制，她忍住不让自己哭出来，努力让自己笑起来，“鲸哥哥，你会长命百岁的，你会一直陪着小泡泡的对不对？”

男孩笑了，伸手轻轻擦去她的眼泪，用额头抵住她的额头，笑的欢，“一定会一直陪着丫头的。”

只不过，会以另外一种方式吧。

那晚，男孩哄小泡泡睡下后，在她额头留下很轻很轻一吻，也留下了一句话。

从那以后，小泡泡便再也没有见过男孩了。

似是很遥远的地方传来呼唤，鲸奶奶缓缓睁开了眼。

“太好了，鲸奶奶醒了。”是小羊辫的声音。

鲸奶奶缓缓起身，谢过小羊辫的家人，而后对小羊辫说，“那个贝壳，还在吗？”

“在的，鲸奶奶喜欢就送给鲸奶奶吧！”小羊辫把贝壳放到鲸奶奶手里，然后他们确认鲸奶奶身体没事后，就离开了。

鲸奶奶缓缓打开抽屉，拿出那个珍藏很久的小盒子。

盒子里面，安安静静躺着一个和她手里一样的贝壳，正是最后一天，男孩给她的贝壳。

看着两个贝壳，鲸奶奶再次红了眼眶，她记得的，她记得最后一天，他亲吻了自己的额头，留下了一句话。

他说，一鲸落万物生，我死后，万物都是我，他们都会代替我，一直陪在你身边。

而她叫小泡泡，却在遇见他、失去他后，换了名字。此后人人见她，都叫鲸奶奶。

樊萱故事 发起了一个读者讨论 海鸥眷恋大海，春风眷恋野花，与你相遇，即使是一场泡沫童话，我也想眷恋着你，永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