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哪些细思恐极的短故事？

第一章 新居

入夜，一间出租屋内，一个穿着灰色短袖衬衣，背部略显臃肿的男人坐在一把老式木椅上，忙碌地操作着。陈旧的桌子上摆着一台电脑显示屏，在不算明亮的室内有些晃眼，屏幕跳闪的光映在陈勇军的镜框上。画面上，某软件聊天对话框内，时不时冒出几条消息。

陈勇军敲打几下键盘，发出一条匿名消息：新茶已到，欢迎品茶。顷刻间，大量信息快速上滑，使人目不暇接。一个资源包被扔入群内，屏幕上跳出提示框“第33次分享记录达成”。鼠标点击关闭键，跳出提示框“是否销毁本次记录”，点击“是”，网页角落处显示了他的ID：大神。

一旁传来水烧开的声音，陈勇军拿起桌面上的一桶方便面，站起身来。泡面滚烫的热气扑面而来，几天未修理的胡子上都沾上了蒸汽和汗水。粗糙的手指握着脆弱的塑料叉子，大口大口地往嘴里塞着。他几乎是眼也不眨地盯着屏幕，并打开了另一个画面框。丢在一边的手机振动，亮起的屏保是财神爷图案。陈勇军拿起查看，发现银行卡到账的信息。他立刻把面丢在一边，咧着嘴笑出声来，模样极尽猥琐。画面上带了些雾气，但依旧能清楚地看见一个女人半披着一块浴巾，裸露了大部分的肌肤在空气中。

在公寓的卫生间内，许诺身着清凉的吊带睡裙，她用手把凝结在镜子上的雾气擦干净，和几乎每一个二十多岁的女孩子一样，习惯在洗澡后端详着镜子中的自己。她把掉落在地上的浴巾捡起来扔进一旁的脏衣篓，弯腰间能窥见曼妙的身材和白皙的足尖，随后赤着脚走到门口，手抚上开关，望向浴室天花板的灯，“咔嗒”一声关闭。

喧闹的H城机场，夏日炎炎，方玲穿着一件墨绿色的衬衣和白色长裤，短发微卷，戴着墨镜，俨然一派职业女性的模样。她站在离接机口稍有些距离的地方，身边是一个小小的报刊亭，不远处立着一块警示牌“扫黄打非”。

许诺身着一条淡黄色碎花长裙，拖着巨大的行李箱从人群里走出来，左顾右盼之后找到了方玲的身影，微笑着挥挥手，迈着小碎步跑上前去。对面的方玲见状摘掉墨镜，微笑示意，朝许诺的方向走去。

方玲带着许诺来到小区，这是个稍微有些年头的小区，每一栋楼不过五六层，但明显经过翻修，基础设施齐全。路旁的绿化草坪上有一片健身器材区域，几个放了学的孩子在那里玩耍。许诺拖着行李箱，走在方玲的身旁。方静笑着说：“这儿离H大近，挺多人在这租房子，说不定就有你的学生呢。”

一个穿着白色蓬蓬裙的小女孩，看起来五六岁左右的年纪，可爱的小脸上充斥着委屈，一边喊着“妈妈”，一边朝方玲跑过来，她的身后跟着帮女儿背小书包的父亲——张靖。

方玲见到女儿跑过来，立刻蹲下张开怀抱，一把将方思雨抱起，“哎哟怎么了小宝贝，怎么眼睛红红的呀？”方思雨埋在妈妈埋在肩头，声音闷闷的：“妈妈——”方玲看向张靖：“这又是怎么了？”张靖忙向妻子解释：“今天幼儿园有一个小男生，把思雨的裙子给掀起来了，还亲了她一下。”方思雨继续气鼓鼓地说：“他还掀了我们班好几个女生的裙子！”方玲掸了掸女儿衣服上的灰，“这样啊，那妈妈明天送你去的时候和老师说，让他和你们道歉。”张靖闻言：“孩子们之间打打闹闹的，不至于吧？”方玲扭头白了一眼丈夫：“这种事情要从小教育的，不然以后你闺女出门不得吃亏啊。”

方思雨乖乖地从怀抱里下来自己站着，看到了一直有些尴尬地站在旁边的许诺。许诺小心翼翼地朝方思雨挥了挥手，方思雨好奇的眼睛睁得大大的，也挥了挥手。方玲见到此景，连忙站到许诺的身边搂住她的肩膀，面朝张靖进行相互介绍。

方玲略带嗔怪地说：“你看我都忘了介绍，这是许诺，家成的朋友。这是我先生。”张靖伸出手并做自我介绍，许诺也礼貌回应。确被方思雨抢先握住了手：“姐姐好，我叫方思雨。”三个人愣在原地，都被方思雨的行为逗笑了。

方玲牵着方思雨，带领许诺往上走，张靖则拎着许诺的行李箱跟在后面。方玲介绍着楼里的情况，许诺的好友家成之前住的四楼，房间被打扫的很干净，床铺也换上了新被单，许诺连声感谢着。

张靖站在楼下一层拐角处，裤兜里的手机传来一连串的提示音，他暂时放下行李箱，拿出手机。微信群里大概都是响应某位同事顺利完成一笔单子决定请客吃饭的消息，左上角的群名称能看到工作单位名称——邵氏科技。张靖滑动消息看了看，微微皱眉，表情显露出烦躁和不屑。

方玲招呼着许诺，邀请她晚上一起吃些家常便饭，许诺推辞不掉只能答应。送走热情的方玲，她才开始细细端详整个房子。环境素雅宽敞，一进门就能看到对面的墙上挂着的钟表。客厅的沙发靠背上方摆了许多娃娃机里抓来的小玩偶，茶几上摆着纸巾盒和果盘，对面的电视柜旁有一盆较大的绿色植株。客厅、厨房和餐厅是连通一体式的，一目了然。

许诺蹲坐在客厅的地毯上，打开行李箱后拿出一件件物品摆放在一旁有待整理。她拿出两个相框，一个是和父母的合照，一个是和男友的合照，将其珍视地摆放在电视柜上。

第二章 心动

刚开学的九月，校园里人来人往，茂密碧绿的树叶和直射强烈的阳光，穿着清凉的学生们三两成群穿梭在校道上。

许诺站在三号教学楼卫生间的某隔间内，一遍又一遍地看着手机上的班级花名册，嘴里默念着表格内的名字，能看得出来第一天正式上课的她十分紧张。走出隔间，许诺洗完手后整理衣着并深呼吸，对着镜面中的自己露出了练习过的标准微笑，随后离开。安静无人的空间内，残存的断断续续的电流声隐约从某处传来。

教室里已经坐了许多人，窸窸窣窣。许诺走进教室，简单环顾四周后开始拿出笔记本调试，准备连接上教室的台式电脑并进行投影。然而由于设备的不兼容，许诺进行得并不顺利，她匆忙中瞥了一眼墙上的钟表，发现临近上课时间后更是变得手忙脚乱。

底下的学生并不在意，或是自己低头玩手机，或是前后左右地谈天说地，聊着最新的娱乐新闻和体育报道，或是校园网上又出了什么周边八卦。坐在中间位置靠后排的一个男生见状起身，走上前来：“老师，需要帮忙吗？”许诺边检查设备边看一眼对方：“班长？”男生回答了一声：“对，我叫钟齐。”许诺无奈道：“那麻烦你先帮我点一下名吧。”

钟齐拿过讲台上的名单开始点名，教室的左侧靠墙位置独自坐着的女孩，眼中透着些兴奋，似乎是在期待自己的名字被念到。

“罗茜茜。”罗茜茜飞快地举起手：“到！”

临近中午时分，校园内人头攒动，各大教学楼的学生都匆匆走出大门往四面八方涌动。

许诺站在讲台上切换着幻灯片，讲解着课堂内容：“如何解释以上的现象呢？我们来看马克思在《资本论》中的一段话，如果有10%的利润，它就保证到处被使用；有20%的利润，它就活跃起来；有50%的利润，它就铤而走险；为了100%的利润，它就敢践踏一切人间法律；有300%的利润，它就敢犯任何罪行，甚至绞首的危险。”许诺认真严肃读完这段话，底下的大多数人都已经因为长时间的授课和饥肠辘辘而显得精神疲惫，从一开始的正襟危坐变得东歪西斜。许诺只得合上笔记本：“那今天就先上到这里吧。”

大部分人都迅速收拾完东西后立刻离开教室，偶有几个活泼的同学特意上前来和许诺打过招呼后才出门。教室后方，钟齐收拾完东西，和室友们一起走出教室，而罗茜茜则默默跟了上去。

中午下课的高峰，整栋教学楼内都十分拥挤嘈杂。长长的走廊上，钟齐一行人夹杂在人群里快速地行走着，而罗茜茜则紧跟在身后。一个刚刚下课的班级一蜂窝地涌出，人流使得原本距离不大的钟齐和罗茜茜被冲散开。

从三楼一路往下走，钟齐和室友都有说有笑的走着。而罗茜茜是脚步匆匆，同时直直地望着不远处的钟齐，生怕一不留神对方便消失在自己的视线中。直到一楼的大厅才逐渐变得宽敞，钟齐和不少路过的同学打了招呼，看得出来人缘极佳。而罗茜茜却只是戴着耳机，以前方的钟齐为目标匆匆地加快着脚步，孤独而又疏离。

食堂内，罗茜茜独自坐在一张桌子前，用筷子拨着米饭的同时，抬头看向不远处。她视线所及的地方，钟齐正和他的室友们一起笑着吃饭，气氛融洽。耳机里播放着言情广播剧，罗茜茜一边听着剧一边吃饭，时不时看钟齐几眼，一只手托着腮帮，俨然是一副少女怀春，思绪时刻为剧情牵动的神情。

突然，耳机内声音突然中断罗茜茜匆忙转身，原来是一个路过女生的书包挂坠勾到了她的耳机线。女生连忙解开耳机线，连声道歉：“对不起对不起——”罗茜茜只是微笑着摇摇头，收回耳机线，有些尴尬和迷茫地看了看四周，像一只惶恐受惊的小鹿。女生离开，罗茜茜也整理好耳机塞进书包。再次抬头，钟齐所在的那张桌子已经空空如也。

灯火通明的图书馆，许多人在安静地学习。馆内学生们的衣着基本上都是长袖，可以看出距离上一个场景已经过去了一段时间，大概是十月中旬。在一排排的书架间，罗茜茜正在挑选书籍。在找到想要的书后，她回到了自己的位置，心满意足地开始低头学习——那是一个钟齐斜对面不远的座位。

放在一旁的手机屏幕亮起，快速跳转出一连串来自“妈妈”的消息轰炸。罗茜茜拿过手机瞥了一眼，方才明朗专注的脸上蹙起眉头，带着几分泄气和烦闷。解锁查看，罗母发来的却尽是一些催促她为弟弟不争气的学业想法子的话语。罗茜茜将手机锁屏后倒扣在桌面上，低头继续看书，但注意力却明显地被扰乱，无法静下心来。

她回想到几天前的报告厅外，天气有些阴沉，乌云密布，偶然有一些闪电和闷雷声。钟齐西装革履，手中拿着一些资料从报告厅的前门走出来，不少人围在其身边祝贺他演讲赛再夺佳绩。报告厅较大的后门，因为刚散场的缘故一群人只得堵在那里，慢悠悠地往外挤，其中就有罗茜茜。她的眼神一直停留在外面的钟齐身上，却始终被困在人群中“随波逐流”。钟齐看了一眼愈加阴沉的天空，和朋友告别后迅速跑离报告厅前的空地，进入了隔壁的一栋楼。在他的身影消失后，天空立刻下起了雨。

第三章 初露

室内门窗紧闭，窗帘遮挡得密不透风，在未开灯的情况下一片漆黑。除去一张桌子上有电脑的亮光和一盏台灯发出昏暗的澄黄光线外，看不太清其他的室内陈设，但仍旧能分辨出这是学生宿舍。钟齐坐在电脑面前，手指匆忙地摆弄着鼠标，电脑屏幕上显示着视频正在拷贝的进度条。

进度条跳闪消失，屏幕上显示着各种视频文件夹，其中一些带有明显的性暗示意味，而有一些却只有数字，看上去像是日期。

钟齐点开一个聊天室网页，输入密码进入，大量消息随即跳出来，其间夹杂着一些图片视频和网页链接。聊天室里的语言大多淫秽粗俗，以飞快的速度向上滑动着。他点击侧边栏的其中一个链接，提交入群申请，立刻得到了许可的回应。

钟齐将文件夹内某个数字命名视频拖入聊天室，网页内跳出“第1次分享记录达成”的提示。蓝光映射下，他的脸上充满了欣喜和满足。

宿舍门突然被撞开，钟齐迅速把网页和文件夹关掉。房间的灯被打开，抱着篮球的室友全身几乎都被淋湿了，狼狈地站在门口喘着粗气。室友惊呼：“吓死我了…”说着把球扔向钟齐，“这么黑你不开灯，干嘛呢。”钟齐平静地将篮球扔回去，回应道：“看电影。”

室友抱住篮球，随手扔到一边。他走到自己的桌边，从衣柜里拿出一件干衣服准备换上。此时，钟齐正默默地将连接着电脑的硬盘和读卡器拔掉，扔进抽屉里，锁上。室友边换衣服边问：“什么电影这么好看，叫你打球都不去。”“《当你熟睡》，悬疑惊悚片。”室友走过来：“哪个国家的，我也看看。”钟齐喝了口水，抬头笑：“你来晚了，刚结束。”“哇，太没意思了吧兄弟。”

漆黑的夜晚，暴雨如注。

校园里的大部分建筑都很明亮，在湿漉漉的雨夜里，呈现出与平时截然不同的偏冷调的视觉感受。快速下坠的雨滴使得日光灯的白色光晕染开，一片雾蒙蒙。室友坐在下面的桌子前，头戴耳机，频繁地敲击键盘，时不时爆出几句粗口，很明显是在打游戏。

钟齐静静地躺在床上看手机，同样带着耳机。仍旧是那个网页聊天室，成百上千条消息在里面飞快的滑动着。一个名叫“大神”的ID发出了一条加密链接，附上“新茶”二字。钟齐点进去发现是一个视频网站，便随手点开了一部“电影”，拖动进度条，随后将手机扔在了枕头边。

十五年前，小钟齐的家中。六岁的小钟齐拿着一辆小汽车，跌跌撞撞地朝客厅那边的父亲跑去。父亲正从一捆报纸里拿出一本花花绿绿的杂志，乐呵呵地翻了几页。小钟齐站定在父亲身边，抬头望着他，随后一把抱住。“爸爸，车车坏了。”钟父慌乱地把杂志合上后扔到了一边较高的桌子上，接过玩具汽车仔细检查。钟父挠挠头：“哎呀，这少了个零件啊。齐齐，你又把它拆掉安到别的车上了是不是？”

钟父拿着小汽车往另一个房间内走去，小钟齐站在原地看着父亲离去的身影，好奇地走到桌子边踮着脚试图往上看，但小小的个子根本够不到那个高度，他的视线落在了旁边的一个红色小塑料凳上。

小钟齐乖乖地坐在自己的小椅子上，和小朋友们一起玩着玩具。幼儿园的老师是一个身材丰满的中年女性，穿着一条红色的连衣长裙。有些宽大的裙摆，在靠得近的时候会刮擦到小钟齐的脸蛋，香香的味道忍不住让他嗅了嗅鼻子。

小钟齐默默地放下了手中的玩具，目不转睛地盯着老师的裙子。当老师又一次经过了小钟齐的身边时，他站起身来，往前走了几步，伸出手去。

教室内，一个有些谢顶的中年男老师正在上科学课。

黑板上方垂挂下来的幕布上，投影的是两幅男女人体画像。底下的学生们有些不好意思，时不时地瞥两眼前方，又低头看看书本。后方的几个男生正在窃窃私语，时不时地轻笑出声。

一个比其他女生都要发育得成熟的女孩子，低头看着书本，紧紧地咬着嘴唇，脸上有些难堪。男老师敲了敲黑板，示意同学们看黑板。

男老师：“青春期啊，也就是你们现在的这个年龄，会迎来第二性征的成熟。咱们班有些男生呢就已经进入了变声期，看看自己，时不时出现喉结，体毛增长？”不顾班级中同学们哄堂大笑，老师继续说，“女生的身体也开始发育，大家也都知道，会迎来什么？”

同学们相互对视几眼，抿嘴微笑，但保持沉默。男老师自顾自回答：“月经嘛，这有什么难说出口的。这都是非常正常的生理现象，大家要学会正视。”

青春期男孩的房间，这是高中生钟齐的卧室。未拉窗帘的窗户外透进来黑夜里微弱的光线，能看见旁边桌子上摆了许多厚厚的学科书和辅导书。单人床上，一团疑似不明物体的被子弓曲着，只听见淡淡的呼吸声。钟齐趴在床上裹在被窝里戴着耳机，抱着一部老旧的mp5，里面放着一部色情电影。钟齐的脸上都是汗水，呼吸逐渐粗重，他伸出手去在床头柜上摸索到一包餐巾纸后拿到身边，“唰唰”扯了一大把。忽然，窗外下起了雨，雨声越来越大，盖过了电影声。

沉睡过去的钟齐突然睁开眼睛，满头大汗。耳机里的影片声音已经停止，也听不见室友的键盘敲击声和说话声，就连外面的雨声也渐渐停下，世界恢复一片宁静。钟齐拿起手机查看，发现已经将近晚上十点。他爬下床，发现寝室里已经空无一人，查看群消息才知道，原来是室友叫自己不醒，便一起出门去吃宵夜了。他扯了扯变得黏腻腻的衣服，弯腰打开上锁的抽屉。钟齐从抽屉里拿出读卡器，拔出储存卡，又从里面拿出一个针孔摄像头，离开寝室。

第四章 识破

外面的雨刚刚停下不久，偶尔带有水珠的冷风从窗户外飘进来，罗茜茜正站在那里打电话，身后走廊的尽头处是一个灯火通明的教室。母亲的声音从电话那头传来：“死丫头，不回消息，现在连电话都敢挂了？”“我刚刚在教室。”

母亲的语气稍微缓和下来，但还是嫌弃道：“读书读书，就知道读书...你上个学期的奖学金是不是发下来了？”罗茜茜怯懦地回答：“怎么了？”“你弟不是刚上初中么，成绩跟不上，想给他报个辅导班。哎哟现在小孩子的课实在是太贵了，我和你爸呀...”“知道了，明天就打过去。”

一阵令人窒息的沉默，罗茜茜站在原地，退后两步倚靠在墙上。她低着头，头发挡住了神情，在黯淡的夜晚里，浑身上下散发着低沉的气息。

母亲突然变得温和起来：“茜茜，其实你一个女孩子家，早点找个好人家嫁了比什么都强。你三叔最近给你物色了个小伙子，家庭条件特别好，人也不错...”

罗茜茜心一横，冷冰冰地回应：“是不是把我卖了，弟弟就可以念更好的高中了！”

“你这丫头！我还不是为了你好。”

罗茜茜挂断电话，整个人慢慢地靠着墙壁滑落，最后蹲倒在地上，眼睛红红的。长久以来压抑在心头的委屈一股脑涌上来，眼眶里蓄满了泪水。她一开始还只是哽咽，尽量忍住不发出声音来。但渐渐的，她就再也难以控制住，只好把脸埋在胳膊间，小声地哭泣。

此时，走廊尽头的教室门打开了，有人从里面出来，朝这边方向的卫生间走来。罗茜茜抬起头，脸上还残存着惊愕的表情。她匆忙站起身，顺着楼梯往下走。

罗茜茜蹲在拐角处的角落里，黑漆漆的，没有会看见她在那里。本准备起身下楼就近洗把脸再回教室，却被突然出现的黑影吓了一跳，又蹲回了角落里。她紧张地躲在靠近四层的楼梯拐角位置，偷偷探出脑袋朝那边看。微弱的月光下，钟齐从一侧的楼梯上来后，径直朝罗茜茜所在方向的走廊尽头处走去。他走到转角口，朝四周观望了一下，快速闪进了女厕所。

许诺在讲台上熟练地操作着电脑，已经可以自如地应对着学生们的招呼。前排几个平时玩的要好的女生凑在一起，照例聊着八卦新闻，她们激烈的对话让许诺也开始侧耳聆听，同时也吸引了独自坐在教室左侧的罗茜茜的注意。

“难道你们听不见吗？就总有那种滋—滋—的声音，一阵一阵的。”

“不知道啊，没怎么注意过。听你这么说怪慎得慌，咱还是别老自己吓自己了。”

“不过有点警惕心总归是好的。前两天我逛校园网，听说音乐学院的舞蹈排练房那边，总是有人在更衣室附近转来转去的。”

“变态吧，太吓人了。”

“别说了，弄得人心惶惶，再这样我都不敢在学校里一个人走夜路了。”

女生们的对话逗笑了不少人，连讲台上的许诺都朝她们投去了“关爱”的目光。罗茜茜的反应却如同触及到了大脑神经一般整个人震了震，手不安地按动着自动笔，失去焦点而乱转的视线像是在设想着各种可能性。

钟齐和室友们一起从前门走进来，和许诺打过招呼后朝教室的后几排走过去。罗茜茜偷偷抬眼看了一眼钟齐，撞上了他的视线，她立刻心虚地低下了头，翻开本子却发现没有什么可写的之后只好乱无章法地拨弄着书页。室友们先往后排的位置走去，而钟齐走到罗茜茜身边的时候，停了下来。罗茜茜抬起手挡住了侧脸，假装认真地看书，实则紧张地咬住了嘴唇。

钟齐弯下腰，附在罗茜茜耳边：“是罗茜茜同学吧？”罗茜茜身体僵住，艰难抬头，用很轻微的声音回应：“嗯？”“刚刚遇到你们班主任，他说让你抽空去找他一下。”罗茜茜松了口气，但还是怯生生的：“我知道了，谢谢。”钟齐微笑道：“不客气。”

钟齐离开，回到自己的座位入座，旁边的室友们纷纷朝他露出八卦的目光，都被“打”了回去。罗茜茜深呼一口气，摸了摸自己的脸颊，振作精神抬起头看向黑板。许诺看着窃窃私语的同学们，敲了敲黑板，“好了别聊天了，开始上课。”

走廊里，因着刚刚下课的缘故人来人往。许诺授课结束背着包往楼梯口走，隔着不远的距离，罗茜茜走在后面。到达卫生间门口，许诺走了进去。罗茜茜原本也想进卫生间，但她目睹许诺进入之后，便转身回避开了，脸上还带着一丝担忧。

许诺进入了第一个隔间，与此同时，有非常细微的电流滋滋声从某个角落传出。许诺走出隔间门前往洗手池，洗完手后拿出手机查看，忽然一瞬间有更加强烈的电流声传来。她本打算离开的动作一滞，脑海中回忆起课前学生们的对话，神情带上了一丝警惕。许诺拿着手机，往里走去，时不时会出现短暂的电流声，忽强忽弱。她低头看了眼手机，于空中四下晃了晃，往更深处走去。当许诺站定在最里面的隔间面前时，电流声变得更加明显了一些。她有些忐忑，往前踏出一步，轻轻扯了扯门板，确定里面没有人之后，猛地拉开门。

许诺一脚踏入第三个隔间，上下左右仔细查看后仍未发现任何奇怪的东西。她走出隔间，再次进入第四个隔间，同样一无所获。她有些疑惑，仔细侧耳聆听也并没能听到所谓的电流声。她站在镜子前洗手，抬眸看镜中的自己，眼神中却是释然，像是为自己没发现什么而感到庆幸。

钟齐正在图书馆找资料，突然收到了来自班主任的紧急短信。短信内容大概是：现在马上来一趟学院办公室！钟齐感到有些奇怪，但还是立刻开始收拾东西。动作匆忙之中，钢笔掉在了地上，墨漏了一地，明显的声响和一片狼藉的墨渍引来了周边不少人的目光。他的手脚越发忙乱，只能先把其他物品留在那里，向周围人点头致歉后快步离开。

傍晚，这本身不是一个学院里该有很多人的时候。但奇怪的是，钟齐从一楼走到四楼的路上，外面都站了不少人，并且那些人都用一种微妙的眼神盯着自己。他如坐针毡，步伐加快踏上最后一节楼梯，出现在四楼的走廊尽头。

空荡荡的走廊，惨白的灯光打在钟齐的脸上。他的脸上开始浮现出隐隐约约的不安，咽了咽口水，又试图恢复镇定。他独自走向尽头的办公室，身后的楼梯拐角处出现了一些人的身影——他们是刚刚从楼下偷偷跟上来的。一种不详的预感从钟齐的心里升起，他以一种极慢的速度朝尽头走去，一路上像踩着刀锋一般难熬。回想上来的路，那些人的确用一种鄙夷、嫌恶、怀疑的眼神看着自己，并不断和身边的人窃窃私语着。

钟齐站定在办公室门口，准备伸手敲门，但门已经打开了。即使站在门口，他也能一眼看到里面围着的许诺和其他老师们，以及那个放在桌子上被透明袋子包裹住的针孔摄像机。他再次朝走来的路上看去，那些人都消失不见了。钟齐拧住门把，走进办公室，门随即被关上。

第五章 曝光

校道上人来人往，一个女生正一边走一边低头看手机。她看到校园网上爆出的偷拍消息，表现出异常的愤怒，随后又显露担忧之色，回帖询问是否知道摄像机安装的楼层位置。

上课前的教室内，男生看见了偷拍消息，连忙招呼自己身边的兄弟来看，众人一边看一边讨论，言语之中颇有好奇和“幸灾乐祸”的情绪。邻近的一个位置上，独自看书的男生瞥了那些人一眼，不耐烦地继续看书。

图书馆内，女生进入卫生间。当她洗完手边查看手机消息边准备往外走时，看到了寝室群内发来的校园帖，迅速加快脚步往外走，离开了图书馆。电脑屏幕里，校园帖的回复楼在飞速增加，各种各样的言语都充斥着。有人表示担忧，有人愤怒谴责，有人表示庆幸，更有甚者竟然好奇受害者的录像。

闪着红蓝光的警车停在教学楼的门口，两个警察一人一边带着钟齐从里面走出来。不少人驻足停留，纷纷议论着，脸上露出鄙夷和惊讶的目光，似乎是在说“怎么会是他”“居然会干出这种事”。而围观的女生们更是充满了崩溃和害怕。 许诺站在最下一阶台阶上看着钟齐一步步走向警车，心情复杂。罗茜茜匆匆赶到，在重重包围的人群外不断地踮起脚尖试图看清里面的人。

钟齐忿忿的瞪了一眼许诺，被推进警车的后座。许诺被忿恨的眼神吓得后退了一步差点跌倒，而钟齐则被押进了车里。罗茜茜仍旧没有看清楚，还在不断地探头观望着，直到听见人群里传来一句“钟齐居然真的是这种人”，她才慢慢地由紧张变得愣怔，眼神里带着疑惑和失落，再是鄙视，最后被浓浓的悲伤晕染，失了魂似的转身离开。

警车扬长而去，某个年纪大概四五十岁的保安大叔急匆匆地跑过来，站在许诺面前，打断了她的沉思。保安询问道：“老师，警察走了吗？我刚刚在那个音乐学院那边逮住了一个偷看女学生换衣服的人，一块儿送进去得了！”

许诺牵强地笑了笑，眼神凝视着警车离去的方向。

客厅里，方思雨正坐在沙发前的地毯上，搭着茶几上的多米诺骨牌，方玲正在厨房里切水果。方玲端着一盘水果出来往门口走，同时不忘回头嘱咐方思雨。

“宝贝，妈妈去给楼下阿姨送点水果，你一个人乖乖的啊。”方思雨乖巧地点了点头：“嗯”。

敲门声响起，许诺起身去开门，端着一盘水果的方玲站在门口，在看到她无精打采的疲惫模样后露出讶异和担忧的神情。方玲看着她暗沉沉的脸：“怎么了，脸色这么差？”许诺抓了抓头发：“也没什么，就是学校的事儿，有点应对不过来。”方玲搂过许诺的肩膀往沙发方向走，“刚开始啊，都是这样。我之前做财会的时候，一上岗就是清算整年的账，真是头晕眼花还生怕算错。碰上有人来问进度，就恨不得躲进厕所里”，说着放下果盘，把叉子递给许诺，“过阵子习惯就好了。”

许诺扯起嘴角勉强笑了笑，试图尽力隐去自己的不安，不让方玲为自己操心。

她正要伸手去够茶几上的果盘，一旁正在充电的手机响了。赶紧放下叉子，“我去接个电话”。方玲善解人意地点点头，许诺快速起身走到手机旁边，在看见来电人姓名之后，脸上的烦恼和沮丧立刻消了大半。她迅速接了起来，说话的语调明显比刚才提高了些。“喂，真的？好，到时候我去机场接你！嗯——好，知道了，拜拜——”方玲调侃着：“男朋友又打慰问电话来了？”许诺害羞地笑着，“嗯，他说圣诞节的时候，回国来看我。”

繁华的大型商场内，人来人往。

精致的裙装店内，方玲和许诺在一排排的衣服之间逛来逛去，不断地仔细挑选，并时不时地在身上比划着。许诺小声地询问：“玲姐，有必要这么隆重嘛。”方玲拿起一条红色性感类型的连衣裙递给许诺，“那当然了，不是说都快一年没见了吗，必须得好好打扮一下。”许诺笑得花枝乱颤，接过裙子，愉快地走进一旁的试衣间。方玲在外面一边等待，一边在各种衣服间穿梭着，时不时地拿起一件觉得满意的搭在手腕上，已经叠了厚厚一摞。许诺试着衣服，求助于外面的方玲：“玲姐，这裙子好像有点小了”

地铁车厢内人潮拥挤，许诺和方玲站在比较靠近一侧的位置，手里拎着不少购物袋，两个人都显得有些疲惫。途中不断有人上车下车，一位不起眼的男子拎着一个帆布包挤到了两人的身边站定，袋子在晃晃悠悠间靠近了方玲的腿，眼神时不时地瞥两人几眼。地铁前方到站播报响起，座位上有人站起，许诺和方玲见状立刻靠近那边，在坐下之后舒了一口气，相视而笑。

圣诞节到了，H城满是浓浓的节日气息，四处装点着圣诞饰品。许诺和男友——刘一嘉一起从地铁内走出来，两个人头上戴着卡通头饰，脸因为憋笑而变得通红，身后车厢内的人和站在外面等待的人，都忍不住扭头看上两眼，并露出微妙的眼神和友善的微笑。

许诺捂着脸：“太丢脸了——都怪你出的馊主意。”刘一嘉憋笑，一本正经道：“买头饰的是我，说要带着回来的人可不是，某些人不要倒打一耙啊。”两人幼稚地打打闹闹互相呛声，最终还是手牵着手一起走出地铁站。

刘一嘉和许诺一起进入酒店，刘一嘉背着两个人的包走到前台登记，许诺则像一个小孩子一般，跑到大厅的沙发处玩着桌面上的积木，将其一块一块地摞成多米诺骨牌的模样。办完入住手续的刘一嘉朝许诺走过来，一把捞过她往旁边的电梯间走，两个人仍旧是打打闹闹。“叮”的一声，电梯门打开，许诺和刘一嘉进入。旁边从上面楼层下来的电梯里，两个安保人员和一个看似后勤经理模样的人，扭着一个穿灰色员工服的人从里面出来。

陈勇军试图挣脱：“你们怎么能这样呢，我可是正儿八经签了合同的员工。”经理鄙夷地看着他：“过了这一个月再说吧，你们公司不都停你职了吗。”陈勇军不爽，“放开放开，老子自己会走！”经理吩咐一旁的安保：“把他扔出去，一大把年纪了还偷看小姑娘换衣服，老色鬼，真够不要脸的。真不知道他们公司怎么回事，这样的员工还不直接开除。”

保安毫不客气地将陈勇军架了出去，他听见经理的话，自知理亏，悻悻地走到一边，和刚出电梯的神气模样不同，这会儿陈勇军的背部则有些佝偻了。陈勇军走得离酒店富丽堂皇的大门稍微远了些后，毫不客气的啐了一口，回头间又恰好对上走出来的经理的眼神，只得灰溜溜地逃走。

许诺和刘一嘉在房间内忘情地亲吻着，两个人慢慢移步靠近床边。刘一嘉打开了床头柜摸索着。

第六章 危机

路边的烧烤摊，陈勇军坐在一个方桌旁的塑料椅子上，喝着啤酒，旁边还有一盘凉了的烧烤和许多个空酒瓶，从涣散的眼神看，他已经有些醉了。陈勇军拿着酒瓶歪歪扭扭地在烧烤摊附近走着。街旁的一家棋牌室，靠近外面的一张八仙桌上，几个大爷正在打麻将，不断发出爽利的笑声，使本就郁闷的陈勇军更加不爽。他猛地站起身，有些跌跌撞撞地走到麻将桌旁，看到牌之后涣散的眼神一下子聚精会神起来。

陈勇军嘴里嘟囔着：“打错了，幺鸡呀——”

大爷们并没有理会他，只是自顾自的打着牌。陈勇军自觉没趣，跑回到位置上拿了酒又回到某位大爷的身后，眯着眼睛看牌。大爷输了牌，陈勇军一脸痛心疾首，灌了一口酒，“不听我的，输光了吧。”大爷转过身来瞥了一眼：“要不你来。”

陈勇军只当是大爷认真，一脸谄媚的笑容，把酒瓶放在路边就准备接替大爷的位置。大爷拦了拦陈勇军，只觉得这个酒鬼又好气又好笑，“和你开玩笑，还当真了。喝你的酒去吧！”众人大笑，陈勇军的牌瘾被勾了上来又没法打，正想发作又忌惮于其他几个大叔的体格，只得灰溜溜地离开。

陈勇军回到烧烤摊，一时怒气冲上头，只得狠狠地啃了几串韭菜消气。他瞥见邻座的一个女孩穿着短裙，露出“白花花”的大腿，便色眯眯地盯着人家看，不知不觉中竟伸出手去摸了一把。

女孩弹起，暴怒道：“啊——神经病啊你”。陈勇军醉醺醺地：“穿这么暴露，不就是为了让男人摸吗？”女孩气愤道：“你怎么说话的，我报警啊！”“报警？报啊，我还怕你不成！”

陈勇军从跌跌撞撞的晃悠身形中站稳，一脸凶神恶煞的朝女生走过来。几个路过目睹方才过程的青年挡在了女生的面前。陈勇军有些怂地后退两步，悻悻地挠挠头，准备找借口离开。

陈勇军正要转身离开，街边十字路口处忽然出现了两三个小混混一般的人物，东张西望，在看见醉醺醺的陈勇军之后，立刻像捕获了猎物一般快速追赶上来。

“陈勇军！我他妈可算是找着你了！”

在听见这一声之后，陈勇军忽的一哆嗦，表情俨然是酒醒了的样子，没有回头看一眼就飞快地跑了。小混混们见状，继续追上去。黑黝黝的巷子里，夜深人静。巷子深处，小混混们正叼着烟头使劲踢着一团黑乎乎倒在地上的人影。几乎什么都看不见，只有烟头星点光亮和陈勇军的哀嚎声。“陈勇军，你平时不挺能的吗？怎么，这会儿就一万块钱都拿不出来？金哥说了，下个礼拜要是在‘底下’见不到钱，就等死吧你。”

小混混们离开后，陈勇军躺在地上几乎爬不起来，只能头依靠着墙微微的喘息着。过了许久，陈勇军扶着墙勉强站起来，一瘸一拐地往外走。

天蒙蒙亮，陈勇军躺在小破出租屋门外的水泥地上，头发乱糟糟的，脸上有明显的伤痕，一身灰布衣服上沾满了灰尘和脚印，狼狈不堪。陈勇军艰难的坐起来，因为宿醉的疼痛捂住了脑袋。等有些清醒过来之后，才扶着门框站起来，走到了马路边。

陈勇军抽着烟，从衣服的内兜里抠抠搜搜地掏出一个皮夹，拿出一张银行卡，一脸愁容的站在ATM的屏幕前，按下一串密码，凑近屏幕。银行卡余额显示：50.53。“妈的。”陈勇军将烟头抵在ATM机旁的墙上熄灭，骂骂咧咧地走了出去。

小早点铺内，钟齐正穿着一件灰色的帽衫，用帽子盖住了自己的头，低头吃着一碗馄饨。他的脸上很阴郁，看不出什么明显的表情。下巴的胡渣有些明显，像是在外面流浪了几天的样子。

陈勇军从外面走进来，正和吃完早点出门的钟齐撞了个肩。钟齐头也不回地离去，陈勇军脸上露出吃痛的表情，弯下了腰，想要回头骂人却碍于伤势只能悠悠地坐到了饭桌旁。老板隔着玻璃板朝外面望了望，看见是陈勇军以后继续低头抻面。“还是老样子，一碗牛肉面。”陈勇军吩咐着，“不不不，还是来油条和粥吧。最近肉吃多了，上火。”

陈勇军揉着肩膀，自顾自的嘀咕着。不一会儿，老板端着一碗白粥和两根油条上来，放在陈勇军的桌前。他看到陈勇军脸上的伤痕，指了指，打趣地笑，“您这也是上火弄的？”陈勇军不耐烦道：“去去去。”

陈勇军端着碗粥吸溜起来，手拿着油条解气地啃着，但他的脸上仍旧是担忧之色。他埋头一骨碌喝完了那碗粥，从裤兜里掏出手机打开通讯录翻动着，试图找到一个能够江湖救急的朋友，此时一个电话打了进来。陈勇军没好气地接起：“喂——（谄媚）对是我，行，好嘞，我马上就到。”陈勇军急匆匆地往嘴里塞着，忽然动作又缓慢下来。他原本绷紧的神经忽然松了下来，挑了挑眉，脸上露出狡黠的神色，大概是想到了解决问题的方法。

第七章 救急

陈勇军穿着公司的职工衣服，背着一个大大的工具包往里走。路过门口保卫室的时候，陈勇军和保安点头打了个招呼，保安也回以一个见到熟人的笑容。

方玲带着陈勇军一路往上走，“不知道是哪儿出了问题，最近总跳闸，插座用起来也有点费劲。还有卫生间的灯也有点旧，您顺手给换了吧。”陈勇军掏着工具包，“您这，我没带换的灯具啊”。方玲笑道：“没事儿，我都买好了。”“老板娘，您还是这么会精打细算。”

两人来到许诺公寓的门口，方玲拿出钥匙打开门。陈勇军随方玲进屋，环顾四周。屋内明显是一个女人住的房间，看起来装饰的还比较有格调。他在查看四周的电路老化情况时，瞥了一眼许诺和刘一嘉的合照。陈勇军询问：“之前那小伙子不住啦，换人了？”“早搬走了，都好几个月了。”

陈勇军检查了一番电压箱，又查看了各种插座、电线板之类，最后走到了电视柜侧下方的一个插座旁。他坐下来检查插座，动作间，平静的眼神里突然闪过一丝微妙的情绪。方玲从厨房倒了一杯水，放在茶几上，“您喝水”。陈勇军一边修理一边答应：“行，马上就好了。”随即起身，一口气把水饮尽，随后拎起工具包往卫生间走。陈勇军走进卫生间，抬头看了一眼灯，搬了旁边的一个椅子，爬上去。他将原来的灯具拆卸下来，递给旁边的方玲，又接过了一个新的。陈勇军举起灯具准备安装，动作却顿住了。“您看能不能给我倒杯热茶？这天儿冷了，喝凉水塞牙。”方玲友好地笑了笑：“行，我去楼上给您倒点儿过来。”

方玲走出卫生间之后，陈勇军迅速开始翻着背在身上的小包，掏出一个迷你的针孔摄像头，瞄了几眼门口之后立刻将手里的摄像头塞到灯具内部的空处，调试了几下，再把灯具安上。陈勇军缓缓地从凳子上下来，顺手擦擦干净放到一边，犀利而诡异地抬头看了一眼灯具，又瞥了一眼镜子。方玲出现在门口，手里拿了一杯冒着热气的茶。她看见站定的陈勇军，望了一眼灯具，才赶紧把杯子递过去，“这么快就装好了。”陈勇军僵硬地扯了扯嘴角，笑了一声，“是啊”。他接过茶杯，吹开浮在水面的茶叶渣滓后喝了一口，发出感叹声，又把嘴里的茶叶吐回去，不好意思地冲方玲笑了笑，随后两人离开。

公寓卫生间内，许诺用手把凝结在镜子上的雾气擦干净，又精细地在对着镜子抹了一大堆护肤品，满意地笑了笑。她把掉落在地上的浴巾捡起来扔进一旁的脏衣篓，弯腰间能窥见曼妙的身材和白皙的足尖。许诺赤着脚走到门口，手抚上开关，望向浴室天花板的灯，“咔哒”一声关闭。

许诺赤着脚走到和客厅连通的厨房那边，打开冰箱拿出一瓶果酒，又拿了一个玻璃杯，走到沙发那里坐下。小酌一杯后，紧接着打开了茶几上的电脑，翻看了一下旁边的一些教案和书籍，最后坐到地毯上，盘腿坐着，上滑的裙子堪堪遮住大腿。

方玲牵着方思雨往小区里走，路旁健身器材区有一群小朋友正在玩耍。突然她收到了来自母亲的微信，便把女儿带到绿化坪边，几个正在玩的小朋友见到伙伴立刻拥了上来。方玲蹲下身：“宝贝，你先在这里玩一会儿，妈妈去找奶奶拿点东西就回来。”方思雨乖巧地点了点头，回应着：“知道了。”

一对老人拎着大包小包坐在公交站那里等待，在看到方玲朝他们快步走过来以后立刻喜笑颜开地走过去。方玲和父母热情地寒暄着，不远处一辆公交车驶来，方妈赶紧示意方爸把手里的几包东西递给方玲，“下次再来看你们啊，到时候我给你们做好吃的。”公交车停下，方妈和方爸一起上车，方爸挥挥手示意方玲回去。后方下车门处，一个灰色连帽衫男人下了车。

门卫室的保安正坐在里面看报纸，偶尔瞥一眼监控。玻璃窗外，方玲拎着几个袋子从外面路过，能隐约听到她喊女儿回家的声音。大爷翻了一页报纸，后面墙上的时钟大概能看出是下午六点。此时在小区围墙的外面，正有一个人影晃悠来晃悠去。

外面的天已经彻底黑了下来，过了交通的高峰期，连公交车上的人都相较于之前少了一些。许诺从公交车上下来，戴着耳机，径自往前走，全然未注意到后面跟上她的人影——钟齐。许诺越发靠近小区的门口，钟齐也随即加快了脚步。

门卫室的保安放下了报纸，瞥了一眼监控。屏幕里，一个奇怪的人正在越来越靠近许诺，并且把手伸入口袋拿出了什么东西，准备伸手去够前方，保安见状立刻扔下了报纸往外冲。许诺正要进入小区，钟齐也紧紧地跟在后面，垂下的手中拿了一把水果刀。保安指着钟齐，厉声道：“诶诶诶——你干什么呢！”

第八章 审讯

深夜，张靖正坐在自己的工位上——一个集体办公区内工作。一个西装革履的男人从内侧的一个独立玻璃隔间内走出来，一路上时不时要和两边的人寒暄几句。他看起来比张靖更加年轻一些，投足之间意气风发。张靖瞥了一眼那人一眼，开始收拾东西。

男人端着一杯刚泡好的咖啡走过来，倚靠在张靖的办公桌旁。邵孟：“赵哥，上回我请大家吃饭，你怎么没来啊？”一位女职员路过，调侃着邵孟：“人家靖哥可是要赶紧回家陪老婆孩子的三好丈夫，哪和你们这些人似的，整天没个正形。”邵孟撇下张靖，追了上去，“说的好像你上次没来一样...”

张靖欲言又止，显得有些难堪。环顾周围，几个同事还在加班加点做自己未完成的工作。他望了一眼邵孟离开的方向，神情中有几分不耐和鄙夷。最终，张靖拿起整理好的包，一脸淡漠地离开。

警车和救护车停在小区的外面，不少围观的群众往里凑着看。钟齐已经被几个警察压制住，往一旁的警车处走。许诺的胳膊处有明显的受伤，被医护人员以及陪同的方玲一起搀扶着走向另一边。她看起来惊魂未定，有些呆呆的。

张靖开着车从小区门口进入，车里的他看起来对一切外界发生的事情都漠然置之，并不想知晓。车窗外，闪动着的红蓝灯光处，许诺捂着伤口被搀扶着上了救护车。张靖开门换鞋，往里看却发现只有方思雨一个人坐在沙发上，电视里放着动画片，茶几上却摆着快要完成的多米诺骨牌。方思雨见到张靖回来，开心地跑过去抱住他，“爸爸，你回来了！”张靖摸了摸方思雨的头发，“怎么一个人在家呀，妈妈呢？”“楼下的阿姨受伤了，妈妈陪她去医院了。”“受伤了？”，张靖带着方思雨到沙发那继续坐下“怎么会受伤了呢？”方思雨摇摇头：“不知道。”

张靖脱下外套搭在沙发上，走到厨房，打开保温柜，拿出里面的菜，又自己盛了饭。转身之间，他看见了放在饭桌上的好几个大袋子，打开看了看，便望向一边正聚精会神摆放最后一块多米诺骨牌的方思雨，“宝贝儿，这些好吃的都是你和妈妈一起买的吗？”方思雨偏过头，“不是，是爷爷奶奶送来的。”

张靖没再说话，只是坐下一味地低头吃饭，静默的空气里只有动画片的声音。方思雨摆好了最后一块多米诺骨牌，满怀期待地挪到最旁边，小小的手指伸出去，推倒。

警局内的接待区，一对父母正缠着位小警察，他们是钟齐的父母。钟母抓着小警察的袖子：“警察同志，那都是一时冲动啊，小琛平时挺老实挺孝顺一孩子，以前的老师同学啊都说他特别好。要是判刑这辈子就完了呀，那我也活不了了——”钟父环顾四周，扯了扯妻子，“你先别这样，让人看笑话。”钟母转向钟父，“都怪你！要是小琛有什么事，我和你没完！”小警察无奈道：“叔叔阿姨，麻烦你们先静一静。”

一名警察一脸严肃地穿过走廊和外边的集体办公区，朝里面的审讯室区域走去。开门进入审讯室，和记录员一起坐下，看着对面坐着的钟齐，“前不久因为涉嫌盗摄被拘留十五日，这还没出去多久呢。”

钟齐沉默不语，如同失了魂的行尸走肉一般坐着，眼神放空。赵斌靠在椅子上，紧紧地盯着钟齐。此时，审讯室内进来了一个小警察，靠在赵斌的耳边说了些什么后离开。赵斌随意翻了翻资料，往前凑坐近了些，双手交叉放在桌面上，“凡是报复性伤人，对方受轻伤以上的,构成故意伤害罪,可处三年以下有期徒刑或拘役。听说你还把之前偷拍到的影像传上网了？”钟齐猛地抬起头来，两人面面相觑。“传播淫秽物品，最高可处两年有期徒刑。如果牟利的话，最高可以判无期。你也算是高材生了，要不要算算加起来，自己会被关多久啊？”钟齐开始慌张起来：“我不能坐牢...我不想坐牢！”

“那就好好配合我们的调查”，赵斌翻开记录册，看一眼钟齐，“或许还可以戴罪立功。”钟齐匆匆点头：“好，我说...不，你问。”赵斌抬头问，“你有没有听说过，T网站？”

房间内的各种窗帘都被拉开，十分亮堂。电视机里播放着节目，使房间里不至于太过冷清。许诺独自躺在沙发上，身上只盖了一条薄薄的毯子，脸色有些疲倦。她因为后怕整夜没睡好，此刻正闭眼小憩，但也并不安稳。

许诺从梦中惊醒，额头上都是虚汗，赶紧坐起身大口地喝着水。环顾四周，确定自己是在安全的家中后，才顺了顺急促的心跳。敲门声响，许诺前去开门，是方玲和赵斌等数名警察。赵斌掏出警员证：“郑小姐你好，我是赵斌。关于昨天的事情，我们需要进一步做一个笔录，你看方便吗？”许诺垂头低声说了句好。

第九章 惊险

嘈杂混乱的地下赌场内，各式棋牌都有许多人围成圈在赌博。香烟的雾气缭绕在空中，那里的人看起来基本上都是小混混、暴发户之类。

陈勇军从入口处大摇大摆地走进来，四下里东张西望，各个牌堆都去凑一眼。最后，他挤进一群人里，睁大了眼睛死盯着牌，嘴里还念念有词地念叨着什么。之前的小混混带着几个人赶来，恶气冲冲地穿过人群，一把将陈勇军从人群里揪了出来，把他按到旁边的墙壁上。

小混混恶狠狠的扯住他的领子：“还有胆儿来这，钱呢？”陈勇军试图挣脱出来未果，“你不松手，我倒是想给呢？”小混混们互相看眼色，最终暂时松开陈勇军，抱着手臂在一旁看着他，几个人围成圈将其困在里面无法逃脱。陈勇军慢悠悠的，一副不爽的脸色从衣服内掏出手机，故意眯着眼睛盯了一会儿。小混混见状不爽，狠狠地踢了他一脚，周围顿时安静了片刻。小混混大声呵道：“你耍我呢？”

陈勇军一脸不爽和蛮横，不屑地看着小混混，把手机怼到一群人的面前。银行账户余额显示：49438.03。陈勇军得意道：“看见了吗，来钱了”。随即一掌拍开小混混，挤进人群，“急什么呀，不仅钱马上还你，而且今儿这牌呢我也赢定了。”陈勇军混在人群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