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州这名男子竟偷挖母亲坟墓……结果赔偿4万！

张强与赵雷是同母异父的兄弟。张强父亲去世后，其母王英与赵雷的父亲再婚。2017年4月，王英去世，赵雷遂将母亲王英的骨灰与父亲合葬。张强等人却在夜间撬开坟墓，将王英的骨灰取走并葬于自己生父墓内。

赵雷等人在向张强索要骨灰未果后诉至睢宁县法院。

01

母亲去世两个月后骨灰不翼而飞

2017年4月，赵雷的母亲王英去世。当月底，赵雷等人将王英殡葬下地，葬于父亲原墓地内。两个月后的一天，赵雷发现父母墓地被人挖开，母亲王英的骨灰不见了。随后报警。

谁会偷走母亲王英的骨灰？赵雷心中已有猜测。他告诉警方，盗走母亲骨灰的人，应该是他同母异父的哥哥张强。

原来，王英在与赵雷的父亲结婚前，曾经有过一段婚姻。但在王英生下孩子张强没多久，丈夫就去世了。1958年，王英与赵雷的父亲再婚并共同生活在睢宁县。此后，王英陆续生下赵雷等三人。至王英去世前，主要是赵雷负责赡养母亲。

王英的去世，引发了张强与赵家的矛盾。赵雷为母亲办后事时，张强没有前来吊唁、参加殡葬。两个月后，张强等人却夜至王英与赵雷父亲合葬的墓地，掘墓后将王英的骨灰取走。

张强的理由是，赵雷等人在送葬时未通知他参加，侵害了他的祭奠权利。盗走母亲王英的骨灰后，张强将王英的骨灰葬在父亲的墓地内。

张强向警方承认了掘墓取走骨灰的行为，但拒绝返还骨灰。赵雷等人在向张强索要骨灰无果后遂提起诉讼，请求法院判决张强返还骨灰、恢复原状并赔偿损失。

02

同母异父兄弟对簿公堂

2017年8月至2018年1月，睢宁县人民法院多次公开开庭审理此案。

A

原告方：赵雷

Law

赵雷说，张强在母亲生前不尽赡养义务且在去世时拒绝吊唁和参加殡葬，同时伙同他人掘墓盗走母亲骨灰的行为，违背了公序良俗，侵犯了赵家祖坟的完整权，也侵害了母亲的人格利益，影响了赵家兄妹等人的祭奠，造成他们一定精神损害和构筑坟墓的丧葬损失，构成侵权。

“虽然从亲情上来说，张强有对母亲享有同等的祭奠权，但其没有尽到生前的赡养义务，后又拒绝参与吊唁、办理丧葬事宜，已丧失了祭奠的资格。”赵雷说，最关键的问题是，母亲的溺水死亡与张强不尽赡养义务存在直接的因果关系。他认为，张强主观上具有过错，客观上也造成丧葬损失和精神伤害，应承担侵权责任。

B

被告方：张强

Law

张强辩称，他对赵雷给母亲送葬没有异议，但送葬时没有与他商量，也没有给他通信，他才会那样做。“如果商量好，母亲在哪安葬都是一样的。老人去世哪有不和儿子商量就自作主张安葬的？”

张强认为，他不是盗墓，因为他取走的是自己母亲的骨灰，并且是把母亲骨灰搬回家。张强还称，母亲去世之前说要安葬在自己父亲那，因此他是实现母亲的愿望。

但张强的说法，没有证据支持。

C

原告方赵雷的代理律师

Law

赵雷的代理律师认为，与祭奠相比，在王英生前对其经常关心、探望、照顾生活更有意义。王英与赵雷父亲结婚并在赵家生活六十多年，而张强一直不同王英在一起生活。而且张强违背伦理行为已经丧失了对其母亲骨灰的管理权和祭奠权。

而在民俗上，讲究祖坟的严肃不可侵犯性，祖坟被盗挖，对近亲属造成的伤害程度和脸面影响是非常大的。律师认为，原告主张精神损害抚慰金无论多少都远远弥补不了其受到的伤害，请求法庭给予慎重考虑，予以支持。

03

法院判决：哥哥赔偿弟弟4万元

法院经审理后认为：骨灰由人的遗体转化而来，凝结着亲属对逝者的情感因素，成为亲人祭奠的对象，以实现其重要的精神利益。骨灰的正确安置处理，体现了对人死亡后人格利益的维护和亲属精神利益的保护。骨灰作为特殊情况的物，存在所有权和处分权的问题。

原则上，由于近亲属与逝者生前之间的特殊身份关系和情感，其所有权和处分权应当由其近亲属行使。公民对已经去世的亲属进行祭奠，应当符合社会基本的伦理观念，并不得违背公序良俗。在一般情况下，只要是死者的亲属，均可以对死者进行祭奠。在行使祭奠权时，应尊重骨灰的管理者。用违反社会公德的方法侵害骨灰的，应当承担相应的法律责任。

判决

在本案中，王英去世后，对于其骨灰的安置没有留下遗言，应当按照社会公认的或者由其近亲属协商的方式进行处理。

张强作为王英的大儿子，在得知其母亲王英故去后，不主动提出协商骨灰安置事宜，待原告赵雷等人按照社会认可的方式给王英送葬后，采取私自破坟方式将王英骨灰取走下葬，侵害了原告的祭奠等合法权益，客观上造成了原告精神损失，应当承担赔偿责任。

鉴于被告张强亦是王英之子，也具有对逝者骨灰的管理权利，且骨灰已再次下葬，若公权力介入后，再责令予以返还，亦违背入土为安的公序良俗，对原告要求被告返还骨灰的诉讼请求，不予支持，遂判决被告张强赔偿原告赵雷丧葬费、精神损失费等损失计4万元，驳回原告其他诉讼请求。

一审判决后，张强认为赵雷本身存在重大过错，侵害其尽孝权与祭奠权，过错相抵，故其不应承担责任为由，提起上诉。

张强称，在协商操办安葬事宜时，为让大家都好祭奠，他曾提出母亲单独安葬，不与任何一方父亲合葬。但赵雷未与他协商自行与其生父合葬送殡，造成他无法为母亲送葬尽孝，也侵害了他的尽孝权与祭奠权。“如果将母亲单独安葬，也不至于出现目前这种局面。”张强认为，赵雷过错在先，故请求二审法院依法撤销原审判决，予以改判或发回重审。

徐州市中级人民法院经审理后认为，一审法院认定事实清楚，适用法律正确，上诉人上诉理由不能成立。二审法院遂判决驳回上诉，维持一审判决。

违背公序良俗侵害他人利益要担责

睢宁法院少年家事庭员额法官金传会表示，近年来，亲属之间争夺骨灰的案件屡发。骨灰凝结着亲属对逝者的情感因素，成为亲人祭奠的对象。骨灰是人死亡经过火化形成的遗留物，其本身没有经济价值，不是严格法律意义上的物，但是具有人格的属性，骨灰的存在能承载生者对死者的哀悼，是情感凝结的对象物，即骨灰是具有人格象征意义的特定物。

骨灰的安置、保存及处理，受民族、文化、传统、习俗、政策导向等因素影响。“我国现行法中没有对骨灰的安置、保存及处理的明确规范。” 金传会法官说，虽然人死亡后不再是民事权利的主体，亦不享有民事权利和义务，也不存在民事权利的保护问题，但骨灰是死者近亲属的权利客体，由其近亲属享有所有权。对骨灰权利的行使，应受到严格限制。

如果死者有遗愿的，最好遵重其遗愿；

无遗愿的，由其近亲属协商处理；

协商不成，产生纠纷并诉至法院的，审判人员应在查明事实的基础上，遵从民法上公序良俗原则，审慎予以处理。

本案中原、被告双方系同母异父的兄弟关系，双方都是母亲骨灰之人格权延续利益的享有人，双方争夺骨灰或是为了实现母亲与各自生父合葬之愿望，或是为了表达对逝者的哀思尽自己之孝道。

金传会法官提醒，双方的出发点均为好意，但是不能因此而采用错误的行为方式，用违背公序良俗的方法侵害了他人利益的，应承担相应的民事责任。

（文中当事人为化名）

徐报融媒记者 李梦琪

通讯员 金传会 陈默

编辑 七七   校对 杨庆宇

责编 杨波  总监 陈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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