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雪峰与重大教授之争的本质：大学究竟是学历教育还是专业教育？

张雪峰在直播中称“孩子非要报新闻学,我一定会把他打晕”。重庆大学新闻学教授张小强在微博中称：“千万别被张雪峰这样的网红忽悠。他害人不浅，误导公众。新闻专业能文能武，就业前景广阔。”张雪峰又回应：“选专业就要选适合自己的，能让自己吃上饭的！”两人针尖对麦芒的论战，最终以张小强教授“我向现在的舆论环境暂时投降了，但仍然坚持认为新闻传播是好专业”暂时画上了句号，不出意外，张雪峰这次又赢了。

我之前写过一篇文章，标题是《张雪峰再这么搞下去，中国大学都会变成蓝翔技校》。我在这篇文章的评论中看到很多支持张雪峰老师的回复，这其实很正常，特别在现在这么个“大学毕业即失业”的高压力就业环境下，大学专业的就业率自然成为了广大学子和家长们最重要的关注点。张雪峰的观点本身迎合了这种关注，因此获得大多数人的支持就是理所应当的事了。

但我认为，本次张雪峰与重大教授之争的本质其实是在讨论一个问题，就是当前中国的大学教育，究竟是学历教育还是专业教育？显然，在张雪峰看来，现在的大学教育就是专业教育，普通家庭的子女在选择大学的时候，必须以将来的就业来考量自己现在所选择的专业。但事实真是如此吗？

我有一个同学，当年（2008年）是通过参加上海春季高考上的大学，当年春季高考是先参加的考试后填写的志愿。最终他同时被上海一所211大学的“历史学”和一所普通二本大学的“国际经济与贸易”专业同时录取。该同学当年高考时选择的是历史选科，本人呢对历史也有兴趣，但是最终在和家人商量后，最后选择的是普通二本的国贸专业，考虑的点其实和张雪峰老师现在的思路是一致的，就是不知道“历史学”将来读出来能干嘛，而在当年，国贸专业却是高校的热门专业，国家外贸的发展需要大量的国际贸易人才。

但读了四年大学后这位同学发现，其实国贸专业也学不到啥东西，除了比一般专业同学的英语稍微好点外，如果毕业后从事和国贸相关的工作，好点的进银行等金融机构，一般的进一些国际货代货运公司，再者去选择考研、考公。从这一点上看，实际上和其他文科专业相比，国贸专业本身并不具备很大的优势。

所以，这么看，大学教育的本质其实还是学历教育。事实情况是，如果你想进金融机构，大部分公司的招聘要求上会限定你的学历，比如“本科学历”、“硕士学历”，会要求你的工作经验，但很少会要求你的“专业背景”，除非是数据分析、软件开发等专业技能岗位，如果你想考公，可能有些岗位会限定专业，但大部分岗位还是看你的学历。

好，我们再思考下面一个问题，就是在同等学历下，是专业更重要，还是学校更重要，答案其实是“学校更重要”。这一点，就是张雪峰本人也在媒体上说过。

张雪峰和马丁在一场综艺节目中也曾有一场互怼，相信很多朋友都看过，而张雪峰的观点就是，只有真正进入985、221高校的人，或者通过考研的方式逆天改命的人，才能够抓住更多的机会。面对未来的时候，才能够有更多抉择。马丁第一时间表示反对。并且说了，你看像我们公司，就没有一个985高校的人，大家都是普通人。这就有了张雪峰那句“所以你公司不是世界500强”，并表示中外500强企业根本不会给普通高校学生任何机会。他们招聘的门槛就是985高校，或者211高校。普通学生想应聘进入这样的企业，难如登天。那问题就来了，如果进500强的企业的唯一标准是学校的好坏，我们为啥还要考虑专业呢？这一点上，张雪峰有没有考虑过他的观点似乎存在前后矛盾的地方。

对于张雪峰高校专业的解读，有些观点我是持有不同意见的，这里举两个例子。

第一个，张雪峰曾吐槽高校的改专业的规则，就是只有本专业学习成绩排名前列的学生才有资格换专业。粗看这个规则似乎确实有问题，正如张雪峰说得那样，你本专业学的差你才会去想换专业，学的好干嘛要换呢。其实这个问题你不能这么看，学的好才能换专业才能保证高校换专业的公平公正，如果学的差的人都能换专业，那必然会出现滋生腐败的暗箱操作。另外，换专业其实和高考选择专业一样，也是讲分数的，凭什么别的同学高分进的专业，能允许其他专业的“学渣”通过换专业的途径来走捷径呢？

第二个，张雪峰曾不止一次在和家长连线时候推荐口腔医学这个专业，甚至说这个专业专科生也无需担忧将来的就业问题，但我却不敢苟同。首先，一个行业要吸引人首先看其行业利润如何，的确，讲到口腔必然得提到种植牙，做过牙齿的同学都知道种植牙很贵，贵在材料，动不动可能就上万，普通的都得好几千。但我们应该看到，2023年4月起，种植牙集采价格已经相继在全国推行，国家相关部门已经注意到了这个行业，正在想办法降低老百姓的负担，未来口腔这个行业的利润空间也将进一步压缩；另外，我想问各位的是，大家上一次看牙医是什么时候，我是半年前，虽然看牙是刚需，但普通人看牙的频次其实并不高。现在大街小巷的私人牙科诊所其实也不少，竞争同样也在加剧。

说心里话，现在这些听了张雪峰的话而选择口腔医学专业的同学，将来毕业后的就业环境是否真的很好，我们也只能拭目以待。

张雪峰在苏州成立了自己的公司，专门为学生提供“专业选择”咨询服务，听说咨询收费并不低。从互联网思维角度看，流量最终还是需要变现的，张雪峰这些“为普通老百姓子女着想”的选择专业理论个人认为大家在接受的时候还是要擦亮眼睛，多通过其他途径去了解各专业和各学校真实的毕业生就业情况。选择合适自己的比“现在看上去吃的上饭”的专业更重要。尤其是，我再次重申我的观点，当前大学本科阶段教育实质上还是学历教育，高考通过考试分数将学生进行了分流，相比于普通高校，985、211等好学校自然有其特有的学术氛围和圈层环境，你在这里接触的人和事或许会在将来成为你一生的财富。

就像是，当年我读了《鬼吹灯》和《盗墓笔记》之后，一度想考北大的考古系（当然能力不够），就算到现在想想也是一件很酷的事。千万别说什么家里没钱学考古没用，学了你有那看古代宝贝的眼力劲，AI可是做不到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