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十疑惑

玉竹加盟网 2023-06-17 19:16:02

【导读】第一节,王姐叫王秀芬,是湖南人,却远嫁到了贵州的一个山村里,丈夫叫杨志兴,是个三十二岁的帅小伙,几年下来,两人有了两个儿子,一个五岁,一个三岁。过完年初五,王姐夫妻俩早早打点好了行李,唠唠叨叨的交代了老娘许多事,带孩子去镇上玩了一整天,用手机拍了很多照片。这天吃过晚饭,两个儿子又趴在杨志兴怀里,要他讲故事,大儿子已经稍微懂事了,知道爸妈这几天要走,总是抱着他爸爸的大腿,要他多讲几个故事,明天再走,...


第一节,


王姐叫王秀芬,是湖南人,却远嫁到了贵州的一个山村里,丈夫叫杨志兴,是个三十二岁的帅小伙,几年下来,两人有了两个儿子,一个五岁,一个三岁。


过完年初五,王姐夫妻俩早早打点好了行李,唠唠叨叨的交代了老娘许多事,带孩子去镇上玩了一整天,用手机拍了很多照片。


这天吃过晚饭,两个儿子又趴在杨志兴怀里,要他讲故事,大儿子已经稍微懂事了,知道爸妈这几天要走,总是抱着他爸爸的大腿,要他多讲几个故事,明天再走,这样给推迟了两天,今天是非走不可了。


等到晚上哄着他们睡熟时,已经十点多,王姐依依不舍的捧着两个儿子的脸蛋,就着昏黄暗淡的灯光,看了许久,终于没忍住流下眼泪来,轻轻的亲了几口,不愿意放手。


杨志兴怜惜的摸了摸妻子的头发,轻拍着她的肩膀说:“走吧,走吧,别吵醒了孩子,不然他们哭闹起来,今晚又走不了。”


夫妻俩小心翼翼的给孩子掖好被子,轻手轻脚出了房间,提起行李要走。


老娘慌忙追出门,又嘱咐了许多话。


王姐说:“回去吧,妈,回去看好孩子”,“晚上留着那个小灯泡不要关,不要怕浪费电,不然孩子半夜醒了怕黑”,“每天把手机挂在脖子上,我们会经常打电话回来。”


老娘一一应承着,回身关上门,睡觉去了。


王姐夫妻俩打着手电筒下山,伴随着虫鸣犬吠和风吹竹叶的沙沙响,一边走一边恨恨的商量:“这次出去勤快点做,省着点花,等存够了钱,非要回来开个小店,守着孩子和老娘不可”。


大年初八,杨志兴夫妻俩终于把老娘和两个儿子留在老家,坐上火车,到深圳打工挣钱去了。


…………………………………………


杨志兴老娘走的时候是在农历五月末,本来她平时身体虽然瘦弱,却并不见有什么大病,可以说是走得莫名其妙。


头天晚上,她扛着锄头从地里回来,像往常一般收拾好鸡鸭,做好饭,陪着孙子们边看电视边吃晚饭,然后跟孙子们一起睡觉。


那盏小灯没有关,整晚亮着,只是谁也不知道她是怎么死的,是死在上半夜还是下半夜,只知道她睡过去了,就没有再醒过来,连平常的醒来给小孙子把尿,给两个小孩盖被子的举动也没有做。


天亮了,两个小孩自己醒过来,自己玩,玩累了,去叫奶奶起床,却怎么也叫不醒,又去门口玩到九点多,肚子饿了,叫不醒奶奶,就自已找东西吃,把桌子上隔夜的冷饭菜吃了。


两个小孩还完全搞不清楚发生了什么事,吃饱了就自己玩,玩累了爬上床睡觉,睡醒了又吃点剩饭。


山脚下最近的邻居也隔着几百米,并没有人发现有什么不对。就这样过了一天一夜,又到了另一个白天黑夜。


第二天晚上七八点钟,王姐夫妻俩没有加班,打电话回去,响了许久没人接,连着打了四五次。隐约的觉得心中不安,急忙打电话到村里比较要好的邻居家,拜托他们过去看看。


邻居这才想起好像已经有两天没见到杨志兴老娘,连下来摘菜和打理庄稼都没有,也觉得反常,便打了手电筒过去了。


邻居到的时候,房间里灯还亮着,他看到杨志兴老娘安静的躺在床上,双眼紧闭,大概是怕晚上睡着了勒脖子,白天挂在脖子上的一部老年手机给取了下来,用绳子缠在了右手手腕上,本来可能是握在手里的,只是人死了,手掌自然松开,手机滑落下来,吊在了床沿,恰好窗户外有山风吹进来,推着它晃动了一下。


两个孩子趴在床头,哭累睡着了,小的那个还不会褪下裤子撒尿,早拉湿了裤裆,屎尿混合着,散发出难闻的臭味。两只小孩用的不锈钢碗摔落在地上,剩饭菜洒了一片。


邻居叫了两声,不见有回应,走过去摸了摸手,冰凉,没有脉搏,把手指放到鼻孔边上,没有呼吸。


邻居吓了一跳,慌慌张张的给杨志兴打电话,然后开始四处通知村里人。


杨志兴挂了电话,夫妻俩抱头痛哭,想到死了的老娘和两个年幼的儿子,心急如焚,东西都顾不上收拾,火急火燎的找车回去,可惜相隔了差不多两千公里,就算马上生出两对翅膀来,也万难立刻赶回去的。


夫妻俩回到村口下了车,一路小跑着回到家,先是抱着两个儿子从头到脚摸了一遍,然后开始放声痛哭,也不知道是在哭孩子,还是哭老娘,还是哭自己。


老娘的丧事已经让家里的亲戚朋友简单安排好了,夫妻俩平时不敢哭,现在跪趴在简单的灵堂里,有了正当的哭的理由,就尽力的哭,把平时压抑的许多眼泪,许多辛酸,许多哀伤,都借着这机会宣泄了出来,放声哀嚎,直到声嘶力竭。


大家简单的办了丧礼,用口薄皮棺材把老人装了,抬上山,挖个坑埋进去,垒起一座馒头似的新坟,杨志兴领着妻子磕了几个头。回家打点了一番,收拾好行李,带上两个儿子,一家四口又回到了他们打工的城市。


深圳。


第二节


王姐一家四口回到深圳,从工厂宿舍里搬出来,租了间十几平米带阳台的单房,简单添了张双层铁架床,开始了新的生活。


王姐起初辞了工作,在家做饭带孩子,安静的过了一个月,却发现靠杨志兴一个人二千多块的工资,日子实在难捱。


王姐拿着纸笔,认真的把日常的开支一一列了出来,房租多少,伙食多少,日常花费多少,还要存钱准备给大儿子上幼儿园,还要还家公病死时欠下的不少外债。


王姐算完长叹一声,真是入不敷出,再怎么省吃俭用,精打细算,日子也很难过得下去。


于是,王姐开始到处找手工活,边带孩子边做手工,一天下来,也能挣个十几二十块,补贴一下伙食费。


但是王姐并不满足,她太贪心了,还想挣得更多,闲下来的时侯,总要领着两个儿子在街上漫无目的的四处乱逛,寻找能挣钱的机会。


她看到路边有人摆地摊,也有零零散散的生意,想了想,总归比做手工一天挣十几二十块强,于是一边走一边看,认真的研究什么简单又好卖,起初想卖点女装衣服,饰品。想想觉得太麻烦,又想卖点袜子,十元四双,看起来好像还挺好卖的。


晚上,等杨志兴下班回来,夫妻俩认真的商量筹划了一番,决定拿一千块钱袜子回来试一下。


袜子拿回来,又买了个折叠的帆布桌,用个小推车拉着,挑了个杨志兴没有上班的星期天,一家四口拉着袜子找了条有人摆摊的街道。


摆摊的人不多,所以并不像想象中那样要为抢位置而大吵一场。


王姐畏畏缩缩的挨着一个卖小吃的大妈支开了摊子,傻乎乎的站着,有点不知所措。


大妈倒是挺和善而健谈,不忙的时候,主动跟她搭话聊天,这让王姐逐渐轻松起来,不再拘谨,慢慢习惯了这种氛围。


大妈告诉她:“你可以买张櫈子,不用一整晚站着,还得买把伞,有时候要下雨”。“你得换张带轮子的桌子,就像我这样的,不然城管来了你跑不了”。“城管快来了,你先搬到后面的小巷子去,等他们走了再出来”


第一天晚上,王姐逃了三次城管,卖了二百多块钱,挣了八十多块。王姐挺高兴,一下子有了动力。


几天后,王姐已经可以自然的摆摊了,她也用角铁焊了个带轮子的桌子,上面铺一块木板,下面放两个塑料框,孩子坐在塑料框里玩,累了就在塑料框里睡觉,有时候下雨,就打个伞,天气冷了,就给他们在塑料框里铺上小棉被。


城管来了,推着逃跑,一晚上跑两次或者三次,但收入还算可以,也就忍了。


天气转凉又转冷,王姐就这样做了下来,两个儿子在塑料框里玩,睡觉,跟她聊天,有时还给她唱几首儿歌,倒也不觉得日子太难过。


时间长了,也认识了几个城管,熟悉了他们巡逻的时间和路线,跑起来不再像刚开始时那么狼狈。


就这样混了大半年,直到碰上了评卫生城市,到处严打,城管把她的摊子掀翻了,王姐的地摊生涯也就结束了。


盘点了一下,除去日常开支和还债,身上还是没有多少存款,开店是开不起的,只好另寻出路。


想来想去,王姐决定回去上班,这时孩子大了一些,稍微懂事了,王姐便开始训练他们自己上厕所,自己吃饭,自己玩玩具。然后把认为存在危险的东西都收起来放到铁架床的高处,给他们准备好饭菜和茶水,关了电源总开关,跟他们交待好,锁上房门,自己出去了。


两个小孩平白无故的遭受了这牢狱之灾,又过上了他们奶奶死的那天的日子,睡觉,玩,饿了吃饭,渴了喝水,会脱裤子拉屎尿,虽然有时玩厌了也会哭,但总归是习惯下来了,两三天后,似乎他们也默认了这种命运,不怎么哭了。


王姐尽可能近的找了份工作,早上八点上班,中午休息一个半小时候,下午五点半下班,休息一个小时,加班的话加到晚上九点半。


王姐一下班就回来看儿子,督促他们吃饭,跟他们玩一会,顺便来个午休,晚上加班的话就给他们开个灯。


时间久了,习惯成自然,这种日子也就过成了平常。


生活又让他们熬过了两年,到了大儿子要上幼儿园的年纪。


第三节,


上幼儿园倒也罢了,无非就是贵一点,杨志兴夫妻俩咬咬牙也挺了过来。


可是孩子要上小学的时候,夫妻俩才感受到了,外地户口的孩子要想在深圳上个学,有多么的不容易,要这个那个的证,还要什么积分,还要争学位,学费还不少。


杨志兴找了附近的两间小学,都说没有学位。


夫妻俩商量了一下,觉得在深圳实在不好混,拿那么点工资,除掉房租开支,基本上也没剩多少钱出来。


夫妻俩认真的讨论是不是可以做点什么生意,或者在网上搞个某宝店,但是试着操作了一下,发现自己实在做不来,一方面自己什么都不懂,什么都不会,一方面又怕投资出去血本无归,把本就单薄得可怜的积蓄亏个精光,商量了半天,最终也只好作罢。


杨志兴走在街上,看着满大街的高楼大厦,歌舞升平,既失落又无奈,只觉得自己跟这现代化的大都市格格不入,完全追赶不上这时代发展的脚步,要给淘汰掉了。


不由得慌张气闷,呼吸困难,就像一个溺水将亡的人,偏偏又不甘心就死,潜意识里毫无目标的手刨脚蹬,拼命想要为自己找出一条活路来。


杨志兴心想,还不如回老家去呢,孩子好上学,住房子也不用付钱。


于是,最后决定王姐先带孩子回老家去,一方面照顾孩子读书,一方面做点小生意,留下杨志兴一个人在外面打工挣钱。


王姐带着孩子回到老家,安排孩子上了学,在镇上找了间便宜的小铺面,仗着在制衣厂学会的手艺,买台缝纫机,干起了缝补衣服的生意,人口不多的小镇,生意自然不太兴旺,为了支撑下去,只好什么都干,补衣服,缝窗帘,替故去的老人做寿衣,虽然挣不多,但好歹总算顶住了日常开支,日子也算得过。


妻儿回去后,杨志兴搬回了工厂宿舍,继续做了一年。后来受了同村堂哥的开导,辞了工,跟他们一伙人上北京搞建筑去了。


搞建筑倒是能多赚钱,只不过风吹日晒雨淋,比在厂里辛苦得多。杨志兴看在钱的面子上,终究忍了下来,一下做了好几年,漂泊无定,那有活到那干,竟然让他还清了他父亲病死时欠下的债。


然后又重新借了新债,凑着存款,在自家地里盖起了一幢二层半的小楼房。


夫妻俩除了平时发个视频,一年到头也就过年时能聚上几天,儿子也长大了,大的已经上小学四年级,小的也上了二年级。杨志兴终于尝到了生活的些许甜味,对未来有了美好的期盼,脸上也时常挂着轻微的笑容。


可惜常在河边走,总有湿鞋的那一天,杨志兴在河北一个工地干活的时候,一根钢管砸过来,把他从脚手架上刮了下去,摔了个左腿骨折。


老板倒还算厚道,主动承担了医药费,另外还补偿了他三万块钱,杨志兴不贪心,挺知足的,只是想到要养伤很长时间,又不确定伤养好后,腿能不能复原,还干不干得了重活?


杨志兴心底难以压制的生出许多忧愁和烦恼来。


杨志兴打点好行李,拄着拐棍回到老家,儿子们看了他打着石膏的左腿,很是心疼的哭了半天。


晚上吃过饭,杨志兴严肃的跟妻子商量着该干点什么营生。儿子们也加入了讨论,一本正经的跟他们爸妈提建议,说:“开个早餐店,大家都要吃”,“开个汉堡炸鸡店,又香又脆真好吃”,“开个玩具文具店,同学们都要买”,…………两张小嘴叭叭的说了许多,总之是希望爸爸能留在老家开间小店,一家人生活在一起。


夫妻俩盘算了积蓄,有差不多十万块钱,终于咬着牙下定决心,要在家里谋份生计,再也不去漂泊异乡,受那夫妻,父子分离的痛苦。


然后便热情高涨的在镇上,县里找合适的店面,研究能做的项目。


终于在县城开了家小吃店,加盟的品牌,连装修带设备带各项开支花了六七万。


然而店开起来了,生意却并没有想象中那么好,每天像坐牢一样守在店里,从早上九点守到晚上十二点,除掉开支,有时能挣点,有时还倒亏,还不如在工地上干活来得痛快。


一家人心心念念,期望了好几年才开起来,寄托着全家希望的小店,终于在坚持了一年半后宣布关张了,夫妻俩算了下帐,除掉日常的开支,跟开店前相比,存款非但没多,反而还少了三四万。


又是一天晚上,夫妻俩四目相对无言,叹了口气,又重新商量起了将来的生计问题。


第四节


晚上十点多,杨志兴一个人在大排档吃烤串喝酒。


他很迷茫,店完了,以后该干什么,是打工还是回工地?还是换个地方再开一家店?他左右摇摆,拿不定主意。


自己今年四十一了,再去找工作,恐怕不太好找,厂里大多都不招超过三十五岁的,女的还好,可以做点保姆,家政的工作,男的就麻烦点,都不知道能干点啥。


像他这种无业的个体户,农民工,哦,不,按照网上砖家的说法,他们这种应该叫作自由职业者,或新产业工人,听起来倒是蛮好的,可惜既没有长久的工作,也没有稳定的收入,更别提什么退休养老金了。


明天怎么办?老了怎么办?


他在北京搞建筑的时候,晚上经常到公园里看那些老头老太太跳广场舞,真是羡慕她们,拿着不菲的养老金,无忧无虑的享受生活。


难怪他们对延迟退休的政策百般掋制。


杨志兴心想,如果现在有人能给他安排一份好工作,他巴不得干到死才好呢,退休干嘛,退他喵的休。


既然找工作太过困难,他又开始考虑是不是应该回工地去,他晃了晃左腿,往地上狠狠跺了两脚,不错,应该已经好了,能干活了。


至于重新开一家店,他真是有点害怕,本身存款单薄,加上现在大家都说网络经济太凶狠,开店赚不到钱。全国各地,开店的一间接一间的倒闭,很多地方,甚至整条街都关张了,路上冷冷清清,悽惨悲凉。现在更是连在菜市场卖菜的都给逼得要活不下去,这让他胆战心惊,不敢妄动。


罢了,还是算了吧,等以后存多点钱,找个好点的项目再说。或者等老到在工地里干不动了,再来开间小店混点饭吃。


杨志兴抄起半瓶啤酒,仰头灌进嘴里,点上一根烟,猛抽一口,闭紧嘴唇,硬生生的顺着喉咙,把烟雾吞进了肚子。


他靠在椅背上,仰望星空,微眯着眼睛,看那烟雾从鼻孔里窜出,淡淡飘远,不见了踪影。安静的进入冥想,任由意识天马行空般发散出去。


等到回过魂来,他打开手机上的计算器,仔细的盘算往后余生所需要的花费,自己两公婆活到死要花多少钱?两个儿子,如果按照网上的标准,读大学要多少钱?买房买车要多少钱?找工作要多少钱?娶儿媳妇要多少钱?平时碰上点小病小灾,甚至出点意外,来场大病大灾……


他算了一下,自己要想坚持体面的活到六七十岁的话,按照网上的标准,起码还要挣出三四百万来。


他让这个数字吓了一跳,顿时感觉压力山大,呼吸都有点困难,要活不下去了。


搞建筑,有事做的话一天倒是有三四百块,那么三四百万得做足一万天,三十年,这还得是天天开工,一年三百六十五天不停的干活,如果扣掉节假日和找不到活干的时间,一年下来顶多能做个三百天,再出点意外,那就得三十五六年。


天哪,怎么算自己的时间也不够了,向天再借五百年吧,也不知道老天肯不肯借。


杨志兴杞人忧天,只觉得自己真是要活不起了,也不知道芸芸众生,其它跟他一样的人,究竟是怎么活下来的。


他也学有文化的人那样思考,人活着一辈子,究竟图个啥?


他又幻想,自己或许会像老娘那样莫名其妙的睡着觉死去,看上去脸色安静详和,大概没有经受什么痛苦。


或者过马路时痛痛快快的让车给撞死,给妻儿换回笔卖命钱,倒也不失为一种福分。


想到这,又突然觉得自己实在太自私,怎么能舍得下妻儿,求这种解脱呢?


他狠狠的扇了自己两巴掌,揺摇头,又往别处想。


这次是幻想着儿子们长大了,找了好工作,或者做了老板,成家立业,给他生了孙子孙女,自己夫妻俩轻松下来,跟儿子们住在一起,每天帮忙带带孩子,做做饭,跳跳广场舞,一家人欢声笑语,和乐融融,享起了儿孙的福。


一时间竟然忘了自己的爹娘是怎么死的,想必他们也曾经盼着,自己能让他们过上好日子吧,但事实上自己活得并不如意,也连带着亏负了他们的希望,直到他们死了,也没得过一天清闲。倒不是自己主观上有什么不孝顺,只是能力实在有限,只能混个温饱度日,也是无可奈何。


然而自己现在竟也想像爹娘那样,因为对自己的失望,转而把希望压到了儿子们身上。想到十几岁的正在读小学的两个儿子,感觉自己真正是不要脸,太不知耻了,呸。


问题是希望终归是要有的,那怕只是幻想出来的希望,只要足够美好,人们便算是有了精神的寄托,再死皮赖脸也能够活下去。而倘若没有半点希望,便是一天也难活。


既然非得活着不可,那就难免要想想接下来该怎么活。


都说四十不惑,自己已经过了四十,却是四十疑惑,都不知道接下来的人生该怎么走下去。


第二天,杨志兴早早的给堂哥打了个电话,商量好了要投靠他,重回工地的请求。帮儿子们请了两天假,一家人聚在一起,痛痛快快的玩了两天。


第三天晚上,等儿子们睡熟了,杨志兴跟妻子拥抱着告别。一个人提上行李,要坐车往杭州去了。


杨志兴孤身走过田边大路,既无奈又心酸,生活对他下了狠手,给了他几巴掌,逼着他抛妻弃子,到几千公里之外去卖命换钱,想到开店这段时间一家人聚在一起的快乐日子,他的双眼难以抑制的钻出几滴眼泪来。他愤怒了,抬头对着天空神经质的破口大骂:“去你的!”,天空适时的回了他几响春雷,风一阵阵急促起来,要下雨了,他得快点走,不由加快了脚步,慌里慌张的抱头鼠窜。


手电筒的光线划破黑暗,照亮了一片生机勃勃绿油油的水稻田,带起一路虫鸣犬吠,在淡淡星月光辉的映照下,远远望去,他的背影悽凉而落寞,像极了一条在荒野中觅食的野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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