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导读】目录故事的开头,我穿进了一本玛丽苏文,成了连自由都受限的工具人。故事的结尾,电子音连放三响炮,恭喜我成为本书头号渣女。我一头雾水地踏进时空之门,正欲回到现实世界,面前拦出张牙舞爪的血字:「你骗了我的钱,睡了我的人,吃干抹净就想跑?没门!」1、我穿书了,但书里没我这个角色,在这本玛丽苏言情文里,我是个工具人。2、照旧是豪门生活的普通一天,男女主各自坐在餐桌的两头,中间隔着一道用食物点缀而成的银河。...
故事的开头,我穿进了一本玛丽苏文,成了连自由都受限的工具人。
故事的结尾,电子音连放三响炮,恭喜我成为本书头号渣女。
我一头雾水地踏进时空之门,正欲回到现实世界,面前拦出张牙舞爪的血字:
「你骗了我的钱,睡了我的人,吃干抹净就想跑?没门!」
我穿书了,但书里没我这个角色,在这本玛丽苏言情文里,我是个工具人。
照旧是豪门生活的普通一天,男女主各自坐在餐桌的两头,中间隔着一道用食物点缀而成的银河。
我站在一旁,每当男女主盘子里的食物快要耗尽时,我就会掐准时机往他们的盘子里夹菜。
因此两人从落座开始一直埋头苦吃,期间没有任何视线交流、言语互动。
我悄悄往男主那里瞥了瞥,该怎么形容呢?
玛丽苏文学里,关于描写一个男人如何俊美的形容词在这个男主身上体现的淋漓尽致,以至于我第一次见到男主时,差点以为动漫里的纸片人成精了,当然,女主同样有过之而无不及。
至于男女主为为啥一副水火不容的样子,还要从事情的开头说起。
就在昨天,我给远在海外留学的男主打了一通电话。
那头接起后,我简洁明了地撂下一句「盛老爷病危,速回。」便立刻挂断。
一旁眼放精光,看着至少能活到120岁的盛老爷朝我点了点头,便重新装作病危的样子,踉跄几步,躺回了床上。
同样踉跄的还有我!
天知道电话挂断的那一刻我有多兴奋!!
由于穿书的时间有点提前,我到这个世界时男女主还没有任何交集,以至于我这个完完全全的工具人连盛家大门都不出去!
就像你玩了一款游戏,由于地图没有刷新,多走几步就会被卡在地图边缘,要是不小心踩了BUG,还有可能命丧于此。
凎!压力好大!
我每天攒转反侧,盼星星盼月亮,就盼望男女主赶紧碰面,赶紧结婚,赶紧HE,这样我就能回家了!
现在,一场让男女主结婚的骗局正式拉开帷幕,剧情滚起来了,我点开手机地图,不禁泪流满面,世界地图终于刷新了。
男主飞机一落地,就见管家一身黑色西装,胸前别了朵纯白的胸花,老脸憔悴地等着他。管家用手帕擦了擦眼角,做了个手势,表示不欲多言,男主的脸色随之一沉。
一路沉默走出机场,迈巴赫车门打开恭候来人多时,包括我在内的几位一律全黑打扮,胸口别着同款纯白胸花,配上庄重肃穆的表情,里里外外都散发着“奔丧”的气质。
十几辆黑色的豪车车队驰骋在城市的外环线,往来车流不约而同与这支车队远远隔开,说实话,如果不是因为这一幕已经排练了十几遍,连我都会相信盛老爷子真狗带了。
车队行驶行驶途中,悄悄插入了女主那方的车队,好在男主的那辆迈巴赫打头,压根儿没看见我们在后头「浑水摸鱼」。
到了盛家老宅,一行人穿过安静的大堂直奔后院,忽然一个拐角,万花筒齐齐炸开,趁男主还在发懵的那一瞬,我们一行人眼疾手快,给男主胸口别来朵红色的纸花,前一秒还死气沉沉的后院忽然变得喜气洋洋。
之后就是男主反抗,我们压制,盛大老爷出面,爷孙二人谈条件,最后男主挽着女主,两人一起踏入来婚姻的坟墓,奥,不,是婚姻的殿堂。
一本先婚后爱的玛丽苏文,不管男女主一开始多看不上彼此,但随着剧情的推进以及书中主要关系人物的撮合,他们最终都会爱上彼此。
只不过,撮合的过程有点艰难。
在这本书的设定里,男主是个斯文败类,从小学开始就会撩妹,交过的女朋友两只手加两只脚都数不过来。
至于女主,也是朵交际花,交过的男朋友一个比一个帅,一个比一个有钱。
两位红尘浪子碰一块,被剧情的大手强行按进婚姻的坟墓,搁谁谁都接受不了,于是入坟的这几天,他们视彼此为亡魂,虽然低头不见抬头见,但愣是能装作啥也没看见。
我又往男女主盘子里夹了点菜,内心留下两行面条泪:男女主,你们倒是说句话啊。
许是听到了我的呼唤,男主扬起他尊贵的下颌角,轻飘飘地吐出三个字:「吃饱了。」
然后看也不看女主一眼,飘然离去。
女主仍在慢条斯理地吃着,她嘴唇的形状很优美,唇色透着粉,一口一口往嘴里送着食物,硬生生给我看饿了。
咕咕咕咕咕咕,肚子非常不合时宜地叫了起来。
女主噗嗤一笑,整张脸异常灵动,我词穷,只能用仙女二字来形容她的长相。
「坐下,陪我一起吃。」
我从她的颜值里回魂,克制且优雅地摇头。
女主不愧是女主,果然拥有玛丽苏文学里所有女主角的闪光点——善良,即便被我拒绝依然没有摆架子,并且再度邀请了我一次。
我则非常矜持地表示,身为一名合格的女仆,打扰主人吃饭是十分不专业的行为,并且保证自己不会再犯。
我从她闪烁的眸光里看到一丝触动,这极大地满足了我的虚荣心,即便我现在的确因为过度饥饿而头昏眼花,但只要我的人设还在,饿一阵也无所谓!
我对某些事情总是有些莫名其妙地坚持,比如在学生时代,同学评价我是「题海丛中过,烦恼不沾身的学神」。
大考小考放榜,总会有一群人叽叽喳喳地议论:
「我靠!向小圆又特么拿第一!」
「我日!她踩点上课,到点回家,整晚游戏在线,怎么成绩还是这么好?」
「凎!这就是所谓的学神吧,本人智商受到了严重打击。」
面对络绎不绝向我讨教高分宝典的莘莘学子,我一律谦虚回应“学习方法很重要”。
——然而事实是,我全年无休日日苦读。
别人在玩,我在看书,
别人吃饭,我在做题,
别人大考结束出门旅游,我提前拿起了下个学期的课本,开始魔鬼学习。
用现在的话来说,我就是那个内卷之王。
只不过,我卷赢了同学却没卷过同事,在我工作后的第三年,因为积劳成疾,我倒在了办公室,甚至晕倒前还在挂念自己写的汇报材料里有个错别字没改……
随后,奇怪的电子音钻进我的耳朵:
「经检测,此人精神世界极度荒芜,建议给予非常态化治疗」
我冒出无数个问号:「等等!啥治疗?治多久?治疗成功就可以回家吗?」
然而,电子音并没有回答我,只甩给我一本言情小说,并且勒令我三小时内读完。
等我再睁眼时,就来到了这里。
将笔记本合上,我有些颓废地瘫倒在床上,望着头顶上晃啊晃的吊灯发呆。
盛家非常有钱,有钱到连工作人员住的地方都很讲究。
我的房间大小不过20平,摆了一张床,一张桌子后就没有多少可以活动的空间。
装修走的是欧式古典风,床单、被套、枕巾一律采用重工绣制,连我头顶上的这个水晶灯,都设计成具有古典美的造型。
有一说一,甩我在现实里租的老破小好几条街,人与人之间的参差,在言情小说里体现地淋漓尽致。
我拍了拍脸,告诉自己一定要坚强,好不容易整理好情绪,外头突然传来当啷两声。
好像是小石子砸玻璃的声音!
电光火石间,我立刻想起这段剧情:
男主被迫与女主结婚后的第二天,男二深夜私会女主,结果被男主发现,女主从此在男主心里的好感度直线下降。
其实,按理说男女主都是万花丛中过片叶不沾身的花蝴蝶,两人本自同根生相煎何太急。
问题就出在女主太能装了,他和男主一样是擅长伪装的顶级玩家。男主明明斯文败类的不行,偏偏在盛老爷面前装小白羊,女主同样仗着自己的仙女长相处处装白花。
总而言之在这本书的前百分之八十,男女主都披着虚伪的假面跳舞,只不过女主的马夹捂得太严实了,甚至骗过了精明的盛老爷。
至于这盛老爷和女主的渊源,还要从几十年前说起。
盛老爷年轻时在部队待过,某次打仗差点死在战场上。
那时候的盛老爷不过是个二十来岁的年轻人,从没想过自己会死,所以倒地的那一刻脑子是懵的,以至于他忘记了手边还有求救信号,忘记了自己还可以通过对讲机呼救。
不知过了多久,头顶盖下一道黑影,有人给了他几巴掌,骂他逃兵,懦夫,一辈子没出息。
盛老爷火气当场就上来了,憋着一口气脑子想了无数脏话,想骂回去,憋着憋着忽然醒了,一睁眼发现有个浓眉大眼和自己年纪差不多的年轻人在啃苹果。
那人龇了一口大白牙说:「哟,小子醒了!做梦都在骂我吧?来来来,命救回来了,随你骂。」
后来盛老爷才知道,这人叫江帆,一路把他从野区扛回营地,是他的救命恩人。军队转业后盛姥爷靠着家里给的资源做起生意,那时候通讯还没有现在这么发达,这个叫江烦的战友就失去了联系。
而女主,正是江烦的孙女,名叫江一一。
盛老爷念旧,得知自己当年战友的孙女无依无靠,而自己又恰好有个适婚的孙子,于是大手一挥,来了个强迫结婚,一方面照顾亡友的亲人,一方面让自己的孙子早日安定下来。
那日在婚礼现场,多年不见的爷孙俩谈起了条件,盛老爷以这场婚姻为筹码,承诺只要男主随着他心意和女主结婚,往后盛家的财产一分都不会流给外人。
好不容易盼到男女主结婚,我绝不能允许男二插足他们的感情!
于是我给盛家安防组的小黑拨了一通电话:
「花园东北角出现可疑人物,开灯!照他!」
等我跑到楼下时,安防组已将此人围了里三层外三层。
本以为我出其不意的这手会把对方搞个措手不及,没想到,那人不仅没有表现出一点慌乱的样子,反而淡定地吹起了口哨。
我扒开人群时引发了小小的骚动,刚好他注意到了,于是朝我这边转过来。
他一身拉风炫酷的飙车党打扮,脚上踩了双黑色筒靴,双腿修长,身型挺拔,在聚光灯的照射下越发显得光芒万丈。
此人正是这本玛丽苏文学的男二,简时鸣,此人暗恋女主多年却从未袒露心意,终于在女主结婚后频频动作,成为本书中男女主在一起的最大阻碍。
干扰男女主在一起的人就是我的敌人,对待敌人当然要多残忍就多残忍。
小黑问我:「抓到人了,下一步怎么办?」
我脸色紧绷:「报警。」
小黑愣了半天没反应过来,实在是简时鸣这小子太过张扬,浑身散发一种“小爷是个富二代的气质”小黑拿不定主意很正常。
我则不同,完成任务最重要,才不管他是啥富二代官二代X二代:「这人三更半夜私闯盛宅,还随身携带武器,应该立刻交给警察处理!」
小黑朝我眨了眨眼睛,分明是在说:「栽赃也得有证据吧?」
未等我们进一步动作,简时鸣迈着大长腿忽然靠近,我被他的影子整个盖住,眼前瞬间一暗。
他把墨镜摘下,对着我笑出一颗虎牙:「姐姐,别吧,我深夜遛弯不小心进来了,这大灯一照吓得白毛汗都出来了,没问你们要精神损失费已经很友善了,怎么还想把我往警察叔叔那里送?」
简时鸣的眼睛很亮,眼尾微微下垂,和人说话时又喜欢俯下身来与人对视,所以眼神总显得很无辜。
我忽然想起自己领养的那只柯基,如果我还活着的话,小柯也会用这样的眼神迎接我下班吧……
我极其不自在地往后退了两步:「不好意思,我对事不对人。」
这时,简时鸣这厮又想靠过来,我忍住锤他的冲动,两手张开,作了个抵挡的姿势:「别过来,别以为你长得帅,嘴又甜,我就能放过你,做梦!」
耳边突然传来嗡嗡的笑声,简时鸣嘴角快要咧到耳根:「姐姐这是夸我呢?」
我满脑子问号,完全get不到他为啥笑得这么开心,只当他是个无脑花瓶,根本听不懂我在说反话。
我的脸色越发紧绷,扭头示意小黑:「搜他身。」
简时鸣脸色一僵:「不是吧,姐姐,你来真的?」
我往他要腰间瞥了一眼,意有所指道:「那里藏了什么?」
我趁其不备伸手往他腰间探去,果然摸到一个冷冰冰带着金属质感的东西。
并不是我故意栽赃陷害,而是这小子本来就是个狠角色,如果被他一口一个姐姐的纯良无害样忽悠了,就枉费我把这本玛丽苏文从头到尾读了三个小时。
我毫不怯场地与他对视,同时提防他搞突然袭击,虽然我略懂一些防身的功夫,但这人高我一个头,手长脚长,打起来我还真不一定是他对手,好在我还有小黑,有安防组在我身后,多对一,无所畏惧。
简时鸣这才知道我真没和他开玩笑,于是脸色当场沉了下来,上一秒还嘻嘻哈哈的人,这会儿就像换了个人一样,令人胆寒。
不过,还没等我们起正面冲突,女主就下来了, 应该是刚刚洗好澡,她身上挂着一件单薄的丝质睡衣,将胸部的形状勾勒地若隐若现。
简时鸣眼睛亮了亮。
呵呵,这个恋爱脑,奥不,呸,这个色狼。
女主不愧是女主,将自己纯良小白花的本性表演地淋漓尽致,她正一头雾水地处于案发现场挂着一副「不干我事,你们在干什么」的表情。
在安防组众人眼中,女主是那个半夜被扰清梦的受害者,所以当她过来时,包括小黑在内的安防组黑西装大汉齐刷刷地朝女主鞠躬:
「打扰您了,夫人!」
这声齐整的「夫人」一出,我当即起了一身鸡皮疙瘩。
当我第一次拜读这本玛丽苏文,看到文中盛家的仆人对着女主一口一个的叫「夫人」时,差点羞耻地原地死亡。
实在是接受无能,在我过去二十多年岁月里,一路从小学到硕士毕业,我读的书大部分是世界名著和学术性刊物,极小的一部分是通俗文学,至于玛丽苏文,更是压根儿没沾过。
谁能想到啊,玛丽苏文学这么流行叫夫人?
反正我至今接受无能,也叫不出口,只能装腔作势地动了动嘴巴,希望自己能浑水摸鱼混过去。
不过即便是浑水摸鱼,我依然很尴尬,我这人一尴尬就容易表现地极其不自在。
我爸妈都是那种低调古朴的知识分子,小时候经常把「戒骄戒躁」「三省吾身」这种话挂在嘴边,每当我在学习上取得一点成绩时,他们就会让我把翘起的尾巴收回去,极其恳切地嘱咐我「路漫漫其修远,不要被暂时的成就迷了眼」。
久而久之,我甚至觉得被别人夸奖是一件极其羞耻的事,以至于某次上课,老师当堂夸了我一通,我当即魂飞魄散,完全不知道后来发生了什么。
后来听朋友说,我那天一整天走路都在同手同脚,反应也比平时慢了半拍,还有点羞哒哒地不敢和人对视……好吧,这是题外话了。
总而言之,我尽量将自己隐藏在这堆大汉身后,不想让任何人看出我的不自在。
忽然察觉一道滚烫的视线,我歪头看去,发现简时鸣那斯正直勾勾地盯着我,见我转头,还朝我眨了眨眼睛。
啧,更像我家小柯了。
和我相比,女主倒是非常自然地接受了这个称呼,并且询问起了事件的经过。
小黑尽职尽责地把事件前因后果说了一遍,女主朝我投来善意的目光,并表示这是一场误会,末了她还十分贴心地解释道:
「小鸣是我弟弟,知道我结婚后,他连夜从国外赶回来祝福我。」
不知是不是我的错觉,简时鸣身上的光好像暗淡了一些,我见他往腰间摸了摸,顿时警铃大作
——他不会想杀人吧!
方才我摸到的,冰冷的金属质感的东西,是一把手枪?
本书剧情的后半段,简时鸣被作者写成了丧心病狂的杀人犯,正是如此,我才非常忌惮这人搞出什么大动作。
我想去阻止,已经来不及了,我眼睁睁地看着一个银色的泛着冷硬金属质感的东西从他的腰间拿出来
——是个口琴
我:……
口琴刚露出半截,就被他塞了回去,原来是男主过来了,安防组又齐唰唰地喊了声“少爷”我又是一阵尴尬。
女主立刻像块磁铁一样黏了上去「阿凌,你醒了。」
男主将外套脱下来,披在女主身上,非常自然地将她揽入怀中「乖,怎么跑出来了?」
我:??????
男女主晚上吃饭的时候还是一副老死不相往来的样子,这会儿就你侬我侬上了?
难道是我按住了简时鸣这小子,导致剧情的齿轮产生了微妙的偏差?
我朝简时鸣投去探究的目光,此时他的表情和小柯狗粮被我换成廉价款时,心不甘情不愿进食的表情差不多。
此后的几日,盛宅非常和谐,男女主的关系更是突飞猛进,俩人就像磁铁一样只要出现在众人面前便永远黏在一起。
半个月转瞬即逝,我简直要疯!!!
——我的行动又被禁锢了!
第十次掏出手机,我颓然长叹,手机地图果然又恢复了男女主没有产生交集时的样子。
代表我位置的坐标安静地固定在盛宅所在范围,盛宅之外的范围则是一片空白。
我尝试过好几次走出盛宅,然而面前似乎有一堵无形的高墙,每当我迈开步子,就会被那堵隐形的高墙挡回来。
深夜,月明星稀,我绕着盛宅的高墙打转,一圈又一圈,绕到我绝望。
脚下忽然被绊了一下,是一颗槐树,我有了个大胆的想法。
等我费尽力气爬上这棵槐树,跨坐在墙头时,我悲催地发现,自己竟然动不了了!
这棵槐树一半长在墙内,另一半延伸至墙外,相当于一片中间地带,我本想借槐树的高度优势,眺望一下远方,以确认盛宅之外的地方是否也同地图一样空白,然而我却卡进了BUG里,还以一个非常古怪的姿势。
——我的上半身完全倾斜至墙外,下半身依然卡在墙内,以反地球重力的姿势停在空中。
还好这是晚上,又有槐树的枝叶遮挡,降低了被人发现的概率。不然要是我这副古怪的样子被人看到了,那真是丢脸丢到家了。
比起被人发现这个世界的诡异,我更难以接受自己丢面子,所以我咬牙苦撑,等着这个BUG自动恢复。
一等就是一天。
这期间我甚至放下了面子求救,然而任凭我喊破喉咙,安防组众人愣是没听到我的呼救,我认清现实了,我卡进了一个死BUG里!
我向前眺望,落日的余晖将这个世界镀上一层浅浅的橘色,美则美,可是我好饿。
一整天没有进食,胃部传来阵阵绞痛,眼前开始发黑。
这种感觉我再熟悉不过了,穿进这本书之前,没日没夜的加班让我患上慢性胃病,偶尔还会低血糖。即便这样,我也从来没有把这些毛病放在心上,我永远在追赶,想要超过别人,根本无暇顾及自己的身体状况。
学生时代,我想成为第一名,工作后我又让自己变成一个工作狂,我不敢停下脚步,无时无刻不在焦虑,虽然我也不知道自己在追赶,在焦虑什么。
我忽然想起穿书前听到的电子音:
「此人精神世界极度荒芜,建议给予非常态化治疗。」
所谓的非常态化治疗,就是让我卡死在BUG里吗?
心灰意冷之际,底下突然传来脚步声,我侧耳分辨,发现是墙外边传过来的。
脚步声越来越近,直至在我下方停住,我费力往下看,透过树叶缝看到一个漆黑的人影。
我几乎是立刻扯开嗓子呼救,然而对方压根儿没有听见,只来回在树底下踱步。
一颗心仿佛被人放在油锅里两面翻飞地煎,这人但凡往上稍微抬个头,就能发现我卡住的我了呀!
然而他偏不,一直低着头在我眼皮底下来来回回地转。
十分钟后,他终于不转了,直接在我正下方坐下,随后轻柔悠扬的音乐传进我耳朵。
——是口琴的声音
难道这人是……
「简时鸣,你他妈抬头!!!」
我发誓从来没有像这样毫无形象地嘶吼过,人逼到绝境发出来的呼救也不过如此。
鬼使神差地,简时鸣真的抬头了。
我心口砰砰直跳:「简时鸣,快看我!!」
四目相接的那一刻,我的身体骤然一松,顷刻间天地倒转
砰——
我砸在了简时鸣身上!!
「所以,我要拆散男女主而不是撮合他们?」
电子音回复了一个单音:「嗯。」
我突然有点头晕:「为什么不早说!?」
电子音抠出三个字:「你没问。」
一句「CNM」被我硬生生吞了回去,我舔着脸追问:「如果我成功拆散了男女主,可以回家吗?」
沉默了许久,电子音回复道:「可以。」
回答完我的问题后,电子音又玩起了消失。
虽然我对它这种偶然才出现一次,突然玩失踪的行为十分不爽,但还是非常感激它及时把我从歧路上拉了回来。
根据电子音的说法,我的世界地图之所以会突然受限,是因为我是本书的工具人,我的存在完全依附男女主。
按照原书的剧情安排,我只有打电话的那段戏比较有存在感,所以世界地图在那个阶段向我敞开。
现在剧情向前滚了一点,没我的戏份了,我当然只能老老实实在盛宅待着。
因此得出结论,要想获得自由,就要不断刷存在感,要想刷存在感,就得成为男女主感情的阻碍,要想成为男女主感情的阻碍,就得好好利用简时鸣。
于是我盯着昏迷不醒的简时鸣发呆,脑中不断盘算如何利用这货。
尽管我兴奋地谋划如何和简时鸣套近乎,然而当简时鸣睁开眼时,我又控制不住全身紧绷,只干巴巴地吐出三个字
「你醒了。」
我卡BUG时把电子音卡了出来,为了方便谈话,电子音暗箱操作直接让简时鸣晕了过去,所以这货醒来时还迷迷糊糊的:
「你……怎么冒出来的?」
我能说我卡BUG,把他弄晕了吗?当然不能。
所以我微微扬起脸,做了个高深莫测的表情:「你猜?」
简时鸣:……
这家伙翻了个浅浅的白眼,随后两手一撑,利落起身,迈开长腿就要走。
我立马扯住他的手臂,仰着脸,吐出俩字:「别走。」
简时鸣闪过一丝茫然:
「大姐,前几天赶我走的是你,今天你让我别走的还是你,请问你这些天到底经历了什么?前后态度之反差,令我咋舌啊!」
我能说我搞错核心任务了吗?当然不能。
于是我淡淡回复:
「人总是会变的。」
简时鸣一副「你是个傻逼吗?」的表情,显然不相信我的鬼话。
电子音说过,简时鸣作为本书的重要男二,拥有一条完整的故事线,只要我顺着他这条故事线,不断让自己在书中重要起来,那么我就能重获自由。
为了完成核心任务,姑且当个傻逼!
于是我一咬牙,破罐子破摔:「我喜欢盛非凌!」
语调铿锵有力,态度毅然决然。
简时鸣愣了。
我看他眉头缓缓皱起,又缓缓舒展,满脸写着茫然。
于是我补充:「我喜欢盛非凌,所以我看不惯江一一,所以我看不惯你。」
简时鸣似乎信了我的逻辑,有所领悟道:「那你……」
我趁此时机,将自己瞎编的逻辑加固:「你喜欢江一一,我喜欢盛非凌,我们可以合作,拆散他们。」
「你今晚来来这里,是在打江一一的主意吧?先前你闯进来,我真以为你是贼,所以对你严加防备,但是经过观察,我发现你对江一一心怀不轨,看在你这么执着的份上,我愿意成全你。」
我一口气瞎掰结束,脸不红气不喘。
果然,简时鸣彻底顿悟,高深莫测的目光落在我脸上:
「啧啧,没想到啊,你外表严肃正经,心里却惦记有妇之夫,还想拉拢我一起棒打鸳鸯,果然,人不可貌相。」
我扶了扶眼镜,不置可否。
在现实世界我是个高度近视,摘了眼镜就成睁眼瞎。
穿进这本书以后,视力恢复正常,我盯着镜子里的自己发了半个小时的呆。
镜子里这张脸和我在现实世界别无二致,肤色是那种常年不出门的白,眉毛淡淡的,眼尾微微上挑,配上总是紧绷的嘴角,给人一种冷漠疏离的感觉。
我突然想起小时候常有人夸我可爱,长大后却再没人提过我的长相,改夸我学习好。
上了大学后,室友有次端详了我很久,然后莫名其妙丢下一句话:「向小圆,你把眼镜摘了还挺好看。」
如今眼镜真摘了,我左看右看只是觉得不习惯,看不出来到底哪里好看。
于是对着镜子微微一笑,不再高度近视的双眼竟然像盛满阳光一样亮晶晶的。
——吓得我立马找了副平光镜架在脸上
笨重的眼镜一带,再加上紧绷的嘴角,这样的我看起来非常低调不起眼。
嗯,正是我想要的。
总而言之,我最终和简时鸣达成了联盟,敲定下一次见面详细商量一下「挖墙脚计划」。
简时鸣听我说出「挖墙脚计划」这个词时,先是一愣,随后哈哈哈大笑,大赞我用词贴切。
末了,脸上挂着毫无道德底线微笑的简时鸣和依旧一脸淡定的我,就这样各回各家。
简时鸣前脚刚走,我后脚就发现,这货把东西落下了
——还是那个口琴
算了,下次见面再还给他吧。
我攥着口琴,一边构思如何拆散男女主,一边往回走。
一转身,盛非凌高深莫测地看着我,一副若有所思的样子。
几天后,我们又在同一地点,盛家的老槐树底下碰面。
简时鸣以一种「很不理解」的表情问我:「向小圆,为什么非得在这?」
我咳了两声,心虚道:「我工作忙,这里说话方便。」
其实是因为我压根儿离不开盛家,自从上次卡了BUG后,我的活动范围稍微扩展了一点,但也只是那么一点,勉强能在老槐树底下这块儿活动。
我见简时鸣一副不信的表情,赶紧转移话题,把我那天遇上盛非凌的事告诉他。
果然,简时鸣头脑简单,立刻笑成歪瓜裂枣:
「什么?你说盛非凌知道了?」
我:「也许知道,也许不知道。」
「他没有多说,我也没有多问,既然如此就假装不知道。」
简时鸣揶揄道:「如果他听到了不是更好?这样他起码知道,你喜欢他。」
我听出他对我的调笑,内心呵呵,是啊是啊,你暗恋了女主这么多年,连表白都不敢。
他又凑过来,摆出八卦的嘴脸:「然后呢?」
「什么然后?」
「你们就没有发生什么?」
见我摇头,简时鸣脸上一闪而过失落,谈回正题,我们认真严肃地商量怎么挖墙脚。
我捡起一片叶子,用它代表女主:「你知道江一一喜欢什么吗?」
简时鸣不假思索回答:「她喜欢音乐。」
我:「错,她喜欢钱。」
在本书的设定里,女主音乐天赋非凡,几乎没有她不会的乐器。当她玩起音乐时,周身会加上一层淡淡的光环,有了这层光环,无论她犯了什么错都能被轻易原谅。
但是,音乐这东西能当饭吃吗?
女主虽然家境普通,但胜在颜值高,且闪光点明显,所以吸引了一大批富二代的追求。
从大学时代开始,女主交往的男朋友就一个比一个帅,一个比一个有钱。
然而,女主毕竟是女主,永远清醒地知道,颜值会随着时间贬值,才华这东西,如果不能变现成钞票,根本毫无用处。
将自己的颜值和才华变现成钞票,这才是女主的主要目的,嫁给盛非凌,只是她实现目的手段罢了。
我把这些分析抽丝剥茧般告诉简时鸣,后者竟然皱起了眉头:「别说了!」
「你不相信?江一一就是这种人,爱钱。」
简时鸣眼中的不满更甚了:「向小圆,你在嫉妒?」
「我只是在陈述事实,不管你信不信,她就是这样的人。」
这是原著作者写的人设,我提前解锁了剧情,还能不知道女主是白是黑?这些话我不好向简时鸣摊牌,只能挑几个印象中女主的事迹加强我的论断。
「你还记得江一一被评为X大最美校花的那次吗?」
江一一和简时鸣是大学时认识的,他们的相识也非常玛丽苏。
三年前,江一一在迎新晚会上以学姐身份空降,穿着白纱裙在聚光灯下大拉提琴,那一刻女主光环开到最大,不仅在当时还是大一新生的简时鸣心里种下好感的种子,还迷倒了一群富二代。
借着迎新晚会的那场演奏,江一一成为校园红人,好几次冲上校园社交平台热搜榜,为此得了个校花的名头。
我说:「那场迎新晚会原本的拉大提琴人选并不是她,她用了一些手段才成功登台表演,为的就是一战成名。」
「还有,她成名后,不是有几个帖子扒她的黑料吗?那些黑料虽然百分之九十九都是假的,但其中有一条,关于她爱钱且是个心机婊的推测却是真的。」
「你他妈闭嘴!」简时鸣额头青筋冒起,咬牙切齿道:「你就是在嫉妒一一」
我愣了,不知道他为啥生气,明明我说的都是事实。而且我已经尽量让自己语气平缓,冷静客观娓娓道来地阐述这一切了。
为了我门的挖墙脚计划,我解释道:
「我没有嫉妒,我只是在用例子论证我的观点,比起音乐,江一一更爱钱,所以你要是想追求江一一,就应该从她的喜好入手,让她知道你很有钱。」
然而简时鸣却直接略过了我的那段解释,两手撑在桌上质问我:「你为什么会知道一一的往事?连细节都如此清楚?」
我手一抖,不知该如何解释。
是啊,我以前和女主没有半毛钱交集,为啥会知道陈年往事的这些细节?总不能说我看过原著吧?
简时鸣了然一笑,眼中有几分嘲讽:
「向小圆,你果然很喜欢盛非凌,喜欢到人品都有了问题。」
甩下这句话后,简时鸣不再看我,跨上他那辆拉风的摩托车,消失在我的视线中。
于是这场关于挖墙脚计划的会谈便不欢而散,而我,依旧不明白自己到底说错了什么。
明明我说的就是事实,为什么他要生气?
我刚回盛宅,就被小黑偷偷拉到了墙角。
他指着地上五马分尸的花瓶,吃瓜吃得唾沫横飞。
「夫人进了琴房,还碰了里面的钢琴。」
「天知道那琴房多少年没人进去了,夫人怎么找到钥匙的?」
「我第一次见少爷发那么大的火!」
从小黑过于兴奋的表述中,我慢慢梳理出当前的剧情线。
男主的妈妈体弱多病,在男主十岁时就死了,她生前经常弹钢琴给男主听,从她死后,琴房就成了禁地,连仆人都不能随便进去打扫。
女主进了琴房被男主发现,由此两人爆发危机,开启第一次争吵。
小黑将事情的经过添油加醋描述了一遍,最后问我:「你怎么看起来一点也不感兴趣的样子?」
我扶了扶眼镜:「因为老管家在你后面。」
小黑顿时哽住,一脸「你在开玩笑吗」的表情。
老管家严格说来不算老,安防组员工群私下传过老管家的个人信息,他如今也不过四十出头而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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