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子是无赖

寄人篱下

我爸爸长得有点寒碜，但我妈却很漂亮，邻居们都说我爸是祖上积了德，才讨到这么好看的媳妇，可是，我的出生，却把我爸的人生搅得天翻地覆。

　　我是个早产儿，生下来，还不足三斤！因为这，我打小就体弱多病，而我妈，在怀我的时候精神就有点问题，我出生以后，她变得更加不清醒，慢慢就疯了，被她娘家人接走了，最后好像是送去了精神病医院。

　　我爸一个人，为了养活病弱的我，没日没夜的工作，拼了命的赚钱。

　　四岁那年，我得了场大病，全身长满了疱疹，差点就死了，我爸把所有的积蓄都花了，我才被抢救过来，但是，从那以后，我的脸落下了疮疤，我的身体，更加弱了，四岁了，我还没有学会说话。

　　住院的那天晚上，我爸独自坐在病床边，他喝了酒，醉醺醺的，声音还有点沙哑，他不停的跟我说话，说着：“儿子，爸对不起你，对不起你妈，都怪爸当初喝酒喝糊涂了，强行和你妈发生了关系，让你妈怀上了你，最后变得精神异常，也让你变得营养不良，来到这个世上遭罪。不过，你放心，爸一定努力赚钱，把你好好养大。”

　　可是，他的心愿还没有达成，人就出事了。他犯事的那一年，我才七岁，我不知道他犯了什么罪，我只记得，那一天，天阴沉沉的，警察来到我家，要把我爸拷走，我死死的揪着我爸的衣服，不让他走。

　　我爸红着眼看着我，什么话都没有说，他只在临走前，求警察让他打了一个电话，电话里，他只说了一句话：“老林，替我照顾我儿子，拜托了！”

　　当天，我就被林叔接回了家，林叔是我爸的老战友，他有一个比我大一岁的女儿，叫朵朵，第一次见到朵朵，是我刚踏入这个家门的时候，林叔向她介绍我：“朵朵，这是你的弟弟，你们以后要好好相处。”

　　结果，朵朵十分厌恶的瞥了我一眼，很不屑的说了一句：“我才不要这个丑八怪做我弟弟。”然后扭头就走了。

　　朵朵讨厌我，从一开始就讨厌。而我，刚到这个陌生的家庭，心里有的只是害怕，还有对我爸爸的想念，我成天成天的闷闷不乐，从来没有笑过，以至于朵朵更加的厌恶我，说看着我这张苦瓜脸就烦。

　　后来，在林叔的用心照料下，我慢慢的适应了这个新家，但我过的依然小心谨慎，我怕朵朵，怕她不高兴，有好吃的，我不敢多吃，有好玩的，我不敢抢着玩，我只是希望，这个姐姐能够不讨厌我。

　　但是，不论我怎么做，朵朵都不喜欢，相反，她对我是越来越反感，甚至都不愿意和我同一张桌子吃饭了，每次她都夹着菜自己去房间吃，林叔责问她，她就很不客气的嚷着：“他丑，他脏，他臭，看着他我吃不下饭！”

　　我的心里很委屈，很难受，但我不敢哭，很多时候，我都是一个人躲在厕所偷偷的流眼泪。

　　因为我，林叔没少责骂朵朵，有一次，林叔甚至狠狠的打起了她，我在旁边看着，心里很害怕，很焦急，一着急之下，我突然就喊出了：“不要打姐姐！！！”

　　这，是我打来到林叔家以来，第一次开口说话。

　　只是，朵朵非但没有感激我的求情，反而更加的排斥我，她不仅在家里挤兑我，到了学校，她还跟人说，说我妈是疯子，说我爸是犯人，是大坏蛋，说我是一只粘在她家的癞蛤蟆。

　　从此以后，我在学校到处遭人白眼，被人嫌弃，整个小学时期，我都活在自卑中，我的心里，蒙上了一层厚重的阴影，如果不是林叔郑重的告诉我，我爸是好人，我真的会认为，我爸爸是大坏蛋。

　　上到中学，我和朵朵还是在同一个学校，朵朵赶上了那个时代的潮流，天天打扮的很时髦，相比之下，我是又病弱又满脸的疤，朵朵从来没有用好眼色看过我，更不会和我走在一块，在学校，她就是一朵耀眼的花，整天跟一群同样潮流的男女同学一起，张扬又叛逆，林叔怎么管都管不住。

　　而我，在学校总是形单影只，永远只能躲在没人的角落，一个人默默的干着自己的事，即便这样，我依旧躲不过大家的冷嘲热讽，躲不过同学嫌弃的眼神，我那颗脆弱的心，变得越来越敏感。

　　读到高三，我终于不再和朵朵同念一所学校，她高中毕业了，考进了本市的一所艺校，每星期只回一趟家，不过她每次回来，依然处处针对我，我还是默默的承受，从来不敢和她对着来。

　　不过，上了大学的朵朵，比以前更加的叛逆，花钱大手大脚，每次回家，好像只有一件事，就是找林叔要钱，家，对她来说只是提款机。

　　有一次，朵朵一回家，啥都不说，直接就开口要钱，林叔不耐烦了，一分钱没给朵朵，还狠声训斥了她，说她读个垃圾学校，什么都学不到就知道花钱，再这么下去干脆退学。朵朵一气之下，夺门而出，两个月没回过家！

　　再回来，已经寒假了，奇怪的是，这次回来，朵朵就像变了个人，她穿的非常性感，薄薄的丝袜裹着她修长的腿，更奇怪的是，从来不化妆的她，这次竟然浓妆艳抹，但，化了妆的她，真的很美，跟模特似的，可林叔不管她美不美，劈头就骂她：“搞得跟狐狸精一样，越来越不像话了你！”

　　对于林叔的责骂，朵朵毫不在意，她只是漫不经心的嘟囔了句：“古板，艺校的女生都要学会化妆！”

　　等她打开行李箱，我们才看到，那里面全是名牌的化妆品和衣服包包之类的，看到这，林叔又板着脸道：“你哪来的钱买这些？”

　　朵朵一边嚼着口香糖，一边不屑道：“又不是花你的钱，要你管！”

　　寒假期间，朵朵每次出门之前，都要花两个小时来打扮，每次回来，都几乎是凌晨了，林叔根本管不了她，我也不太习惯朵朵的变化，只是，青春萌动的我，面对性感漂亮的朵朵，总忍不住多看几眼，有一回，朵朵捕捉到了我的鼠光，她立马没好气的骂我道：“看什么看，你这个丑八怪，注定是找不到老婆的，千万别做什么吃天鹅肉的美梦！”说完，她还嘀咕了句：“最讨厌被丑男人盯着了！”

这天以后，我再不敢看她，每次朵朵在家，我都躲到自己的房间去，要么就是低着头不看她，有时候不小心瞥到了她的美腿，我都跟做贼似的，心里七上八下，生怕被她发现。

虽然我有男性该有的萌动，但我一直努力克制着自己，可终究，我还是有控制不住的时候……

　　那是正月里的一天，林叔出差了，朵朵却难得的没出门，而我，在房间里看书，看完书去洗澡的时候，路过客厅，我的目光冷不防的就瞟到了坐在沙发上的朵朵，那时，家里开着暖气，朵朵只穿着一条白色的内内和一件宽松衬衫，正弯腰低头涂着脚指甲油。

　　那一幕，实在太勾人，我的心噗噗直跳，更要命的是，朵朵因为没戴罩罩，那宽大的领口内，光彩夺目，没见过世面的我，目光顿时无法离开了，我的身体，就像是钉在了地上，一动不动，直到朵朵抬头触到我的眼神，再低头看了下自己走光的部位，啊的一声尖叫，我才猛然惊醒，做贼心虚的我，手足无措，低着头，不敢说话。

　　愤怒的朵朵，瞬间就爆发了，她站起身就冲到我面前，给了我狠狠的一巴掌，还大骂道：“你个丑八怪，没想到还是个死变态，你也不拿镜子照照自己，就你这样，还想打女人的主意？就算女人瞎了眼也不可能看上你，你就等着做一辈子老处男吧。还有，你个孬种，不要以为我爸喜欢你，不喜欢我了，你就能为所欲为，告诉你，这是我家，永远是我家，不是你家，你TM的稍微有点骨气也不会骂不走死赖在我家。吴赖，你要有种，你要还是个男人，就趁着我爸没回来，滚出我家，永远不要回来，免得我看的恶心！”

　　这么多年，寄人篱下，我一直忍气吞声，对于朵朵的羞辱责骂，我总是默默的承受，这么多年，我一直孤单落寞，活在自卑的阴影里，这么多年，我从来没有真正的笑过，小心翼翼一步一步的，只为活着。我就像是一只气球，越吹越大，越吹越薄，到今天，被朵朵这么一戳，突然就爆了，我这只气球，再也承受不了任何压力了，终于爆了。

　　当晚，我就收拾了几件衣服，带上了我存了多年的零花钱，背起包，走了。

　　外面的风很大，空气冰凉刺骨，但我却没感觉到冷，似乎在这一刻，我才找到了自己，心里悲凉，却畅快着。迎着风，我快步的走着，我想甩掉这些年积起的郁结，想甩掉这些年所承受的所有屈辱，想甩掉朵朵那张美丽却无情的面孔，我不知道人心怎么会这么冷漠，十多年了，就算养一条狗都会有感情，可朵朵对我，却始终厌恶，这么多年了，我躲着她，让着她，忍着她，处处小心翼翼，却换不回她对我的一丁点好。

　　我恨她，恨她的无情，恨她这么多年的逼迫，压的我喘不过气，恨她的高高在上，恨她对我的羞辱，恨她对我的鄙视，我受够了，我再也不想回到那个本来就不属于我的家，不想再看到朵朵清高的脸。

　　我的脚步在加快，越走越快，最后直接狂奔了起来，我心里憋了许多年的窝囊气，慢慢的，慢慢的，在释放着，直到凌晨，我累了，跑不动了，终于找了家宾馆，住了下来。

　　进了房间，洗完澡，躺在床上，看着白色的天花板，内心空荡荡的，不知道过了多久，床头柜上的一张卡片突然引起了我的注意，那上面的内容，激情四射，还有一串手机号码。拿起卡片，我的思绪又开始神游，曾经所承受的朵朵的所有辱骂，都浮现在我的脑海里，她骂我什么，我都忍了，但我最受不了的，是她骂我不是男人，永远得不到女人。

　　从小到大，因为身体病弱，因为脸上有疤，因为寄人篱下，因为朵朵的厌恶，我一直自卑，在学校，没人用好眼色看我，女孩子更是讨厌我，长这么大，我连女生的手都没摸过，甚至都不敢盯着女孩子看。

　　此刻，看着卡片，想起朵朵说我注定做一辈子的老处男，我的心里突然憋出了一股气，猛地就释放了，一咬牙，我当即就拨通了卡片上的号码。

　　接电话的是一个男人，一开口，他就跟我介绍了下业务，各个价位和对应的角色，因为太紧张，我支支吾吾的，不知道怎么抉择，搞得他还以为我瞧不上他介绍的那些，于是特意压低声跟我说道：“先生，我们有个清纯学生妹，百分百有保证的，相貌身材都没的说，不过，就是价位有点高，要两千，不知道你有兴趣没？”

　　听他这么一说，我心里更加激动了，想着要献出自己的第一次，不找个好看的，也太不值了，刚好，我带的积蓄也有三千，于是，我立马应承了他，说了宾馆名和房间号，就挂断了电话。

　　这一刻，我已经紧张到了极点，再也没了任何困意，下了床，我在房间里来回的踱步，焦急的等待着，等了将近一个小时，终于，刺耳的门铃声响了起来，我连忙跑过去，打开了门，太过紧张的我，都不由的低下了头，不敢看对方。

　　但我的目光，还是触到了她那细长的丝袜美腿，瞬间，我澎湃的心就振奋了起来，视线慢慢往上移。

　　当看到对方脸的那一瞬，我整个人猛地就呆了，我怎么都想象不到，站在我眼前，性感惊艳的学生妹，竟然是我的姐姐：朵朵！

粗鲁的报复

四目相对，我的双眼睁得老大，同样，朵朵的眼睛也瞪的老大，写在我们脸上的，全是不可思议。我们几乎是异口同声的喊出了：“怎么是你？”

　　这一秒，我的内心已然不能用紧张激动来形容了，直接就翻江倒海了，我的脑袋也突然懵了，一片空白。

　　而朵朵，在短暂的惊诧过后，立即就堆起了满脸的愤怒，她愤愤的盯着我，咬牙切齿道：“好你个吴赖，你这个丑八怪，竟然有胆干这种事！”

　　被她一说，我的脸顿时就胀红了，感觉无地自容，有种被捉奸在床的感觉，我一边慌张的后退，一边弱弱的支吾着：“不是的，不是你想的那样！”

　　说这话的时候，我的底气明显不足，朵朵一下就看出来了，她狠狠的瞪了我一眼，然后蛮横的闯进了房间，朝里面扫视了一圈，很快，她就发现了我床上的小卡片。

　　拿起卡片，她就指着我，嚣张道：“还狡辩呢，真是没想到啊，平时看你这个废物一副老实样，想不到还会做这么下流的事，真有你的！”

　　我张了张嘴，想解释什么，可又不知道该怎么解释，也没法解释，感觉十分的憋屈，我紧紧的捏着自己的衣角，红着脸低着头，而，当我的目光再次触到朵朵那裹着丝袜的细腿时，我的脑袋突然就开窍了，我只是住了个宾馆而已，为什么朵朵一看到我就知道我是叫了小姐？这不正说明，她就是那个上门服务的人？

　　想到这，我的心，突然抽搐了一下，有种说不上来的感觉。我慢慢的抬起了头，看着朵朵，沉声道：“你怎么来这了，难道你是...”

　　我话还没说完，朵朵立马脸色一变，打断了我：“我不是，我是来找你的！”

　　从来都趾高气昂的朵朵，在这一刻，明显有些慌了，我就算再傻，也看得出来，她心虚了。于是，我直接走到床头柜上的电话旁，说道：“那好，我打个电话问问！”

　　说着，我佯装要打电话，朵朵连忙跑过来，拦住了我，喝斥道：“我警告你，别找事啊！”

　　她的语气很凶，但，这更说明，她默认了这个事实，顿时间，我的心又扯着痛，比自己受了委屈还难受，我红着眼，看着打扮的花枝招展的朵朵，痛苦道：“姐，你为什么要做这种事？你这样做对得起叔叔，对得起你自己吗？”

　　我几乎是咆哮着出声的，从小到大，我在朵朵面前从来不敢大声，从来都是逆来顺受，但这一次，我不知道为什么，我很生气，很想大声的发泄。

　　第一次见我这样，朵朵的脸露出了短暂的错愕，但转瞬间，她的怒火就起来了，她抬起手就狠狠的掴了我一巴掌，气急败坏道：“你TM的以为你是谁呀，老娘的事轮到你管！”

　　她出手很用力，一巴掌把我眼里蓄积的泪水都给打了出来，我摸着火辣辣疼的脸颊，红着眼睛，看着她，没再说话。

　　而朵朵，正斜眼瞥着我，她的眼里除了愤怒，还掺着那永远不变的厌恶。

　　瞥了我几眼之后，她又愤愤道：“怂包，告诉你，你有两个选择，第一，给我滚的远远的，永远不要出现在我面前，第二，回我家，但你乖乖的管好你的嘴，别跟我爸说什么，今天的事就当什么都没发生过，否则我要你好看！”

　　说完，她没再多看我一眼，转身就走。

　　看着她猖狂的背影，我的眼睛，越来越红，我心中憋着的气，越来越盛。

　　一直以来，我都活在她的阴影下，在她家，看她脸色，被她骂被她羞辱，在学校，被她嫌弃，似乎我在她眼里永远都是一只蝼蚁，永远都要被她踩在脚下，就连今天，入了歧途的明明是她，她还趾高气昂，还嚣张跋扈，她凭什么？

　　说到底，她不过是一个婊子，她凭什么瞧不起我，凭什么那样的高高在上，凭什么连看都不允许我多看她两眼，凭什么任意的打我骂我？

　　越想，我心中的气越胀，终于，在朵朵就要走到门口的那瞬，这股气，爆了，我忽然冲着她的背影，大声的吼道：“站住！”

　　随即，我从包里拿出了我多年的积蓄，大气凛然的走到朵朵面前，毫不犹豫的，我直接将手中的这一沓钱奋力地甩在了朵朵身上，霸气道：“给你的钱，今晚你是我的人！”说着，我一把抱起了朵朵，转身朝床边走去。

　　此刻的我，终于展现出了一股子男子气概，以至于朵朵一时间都懵了，她瞪圆了眼，十分震惊的盯着我。

　　我好像突然充满了力量，抱着朵朵一点都不觉得吃力，只感觉热血沸腾，尤其是闻着朵朵身上沁人心脾的香水味，我整个人都不淡定了，仅有的那点理智也都转化成了兽性。

　　一到床边，我就把朵朵扔了上去，然后疯了般的解她的衣衫，等我的手指触碰到了她的肌肤，惊呆了的朵朵才终于反应了过来，立刻，她就挥掉了我的手，大叫道：“吴赖，你想干什么？”

　　看着惊慌失措的朵朵，我变得更加亢奋了，我不由的咧了咧嘴，兴奋道：“呵，你说呢？”

　　说完，我迫不及待的扒朵朵的衣服，我的动作很粗鲁，朵朵吓的脸都青了，她一边挣扎着，一边大骂我道：“死变态，你疯了吗，赶紧拿开你的脏手，我不允许你碰我！”

　　她越反抗，我越兴奋，我根本听不进她说什么，内心里只有一种报复的快感。

绝望的朵朵

　　我好像失去了控制一般，用手死死的摁住了朵朵的双手，用身子狠狠压住了她。

朵朵毕竟是女人，就算我再瘦弱，她也反抗不过我，很快，她就被我制服了。

　　狂暴的我，直接对着她娇艳的红唇，重重的吻了下去……

　 第一次接吻，感觉一股电流窜遍了我的全身，畅快而美好，这一刻，我的愤怒和憋屈已然消散，占据我整个身心的只有索取，享受。

　　我疯狂的吻着，吮吸着，正当我想进一步的时候，我的目光突然瞥到，朵朵的泪水从她的大眼里滚滚而下，这还是我第一次看到她哭，顿时间，我就愣住了。

　　在我呆愣的这一瞬，朵朵突然来了力气，猛地就推开了我，然后对着我又是一巴掌，并哭着咆哮道：“畜生，你知道你在做什么吗？”

　　她的指甲，划破了我的脸颊。

　　疼痛，刺激着我的神经，让我渐渐的清醒了过来，看着哭的妆都花了的朵朵，我的心，忽然就软了，我知道，我冲动了。

　　我瘫软的躺在床上，深深的闭了闭眼，真诚道：“对不起！”

　　朵朵没再搭理我，她很快的下了床，走到镜子前，擦拭掉了自己的眼泪，再补了补妆，整理了一下衣衫，然后径自走到窗前的沙发上，坐了下来。

　　她从包包里拿出了一包女士香烟，掏出一根放进嘴里，点着，然后悠悠的抽了起来。

　　虽然她什么话都没说，但我看的出来，她满眼尽是愁绪。

　　我没再出声，怕打扰到她，我只是一脸愧疚的，静静的看着她。这个别人口中的学生妹，此刻却散发着成熟的女人味，很有魅力。

　　时间仿佛在这一刻静止了，整个房间出奇的安静，一种诡异的氛围充满其中，我们俩，谁都没有开口，只是这样安静的待着。

　　直到半小时后，朵朵连续抽完了好几支烟，她才慢慢的看向了我，轻声道：“吴赖，今天的事是我不对，我不该出手打你，不该侮辱你，更不该赶你走的！”

　　听到这，我立马从床上坐起了身，不可思议的盯着她，我甚至以为是自己的听力出了问题，要知道，朵朵向来都是无法无天的，性格叛逆，连严厉的林叔都管不了她，她就跟高傲的孔雀似的，从不低头，从不认错，对我更是从来没有好气，不是骂我就是羞辱我。

　　可现在，她跟我说话的声音竟然放小了，还主动向我承认错误，这，还是我认识的那个朵朵吗？

　　是她良心发现了？还是她怕我又兽性大发？

　　不管什么原因，我都被触动了，我颤抖着声音，对她道：“没事，没事，我...”

　　我话还没说完，朵朵直接扬起手，打断了我，道：“你回家吧，今天的事，就当什么都没有发生，不管你怎么想我，都没事，我做这些，有我的苦衷，我希望你能理解，不要把这事告诉我爸，守口如瓶，行吗？”

　　她最后的语气，甚至都带了点祈求。

　　原来，她突然跟变了个人似的对我低声下气，还是因为畏惧她爸，怕我把这事捅出去。原来，她也有害怕的东西。想到这些，我突然觉得很解气，多年的憋屈一扫而光。

　　我顿了顿，然后下了床，慢慢的走到朵朵面前，看着眼神忽然闪过一丝慌乱的朵朵，我不由的低下头，轻声道：“好，我可以答应你永远不把这事说出去，但你必须答应我一个条件！”

见我凑近，朵朵想都没想，直接就推开了我，斩钉截铁道：“不行！”

　　此刻，朵朵眼里慌乱的神色还在，但愤怒更多。

　　我莫名的盯着她，无语道：“我都还没说什么条件，怎么就不行了！”

　　我的话音刚落，朵朵蹭的一下，就从沙发上站了起来，愤愤道：“我说不行就不行，吴赖，你别太过分了，刚才的事我已经忍着不跟你计较，你不要得寸进尺，你得罪我没好果子吃的，你信不信我一个电话就能让你出不了这个门？就算我不对付你，让我爸知道了，也会把你扫地出门！”

　　朵朵的语气十分的坚定，眼里满是怒火，那表情好像要把我吃了似的。我更加的无语了，连忙道：“姐，你想什么呢，刚才是我太冲动了，我跟你道歉还来不及，怎么可能再犯。虽然你从来没把我当弟弟，但在我心里，你还是我姐姐，我不会对你有其他想法的。我只是想说，你要答应我，以后在家不许欺负我故意刁难我，我就保证不会跟叔叔说你的事！”

　　朵朵听完我的话，难以置信道：“就这样？”

　　我重重的点了点头，回道：“就这样！”

　　让我没想到的是，朵朵竟然更愤怒了，她冲我大声的骂道：“你丫的神经病吧，就这屁事你凑这么近来说干嘛！”说完，她拎起她的包包，甩头就走人。

　　看着她愤然离去的背影，我都有点懵了，怎么在她眼里，这件事只是屁事？

　　说实话，刚刚我觉得难得抓到了她的把柄，可以让她以后不敢随意的辱骂我刁难我，我心里就很激动。

　　被她嫌弃被她骂了这么多年，终于可以不再承受她的冷眼和嘲讽，这对我来说是天大的事，结果到了她那里，成了屁事，最主要的是，到最后，她都还没说答应不答应，就这么走人了。

　　不过，在她走到门边的时候，她突然停住了脚步，回头看向了我，很认真的说了句：“记住你说的话！”

　　这话，就等于是默认了我的条件，顿时，一种解脱的感觉油然而生，我心里背负多年的包袱似乎都卸掉了，但很奇怪的，我并没有想象中的那么兴奋，相反，内心里好像总卡着一个什么东西，有点难受。

　　就在朵朵开了门，正要离开的那瞬，我突然就想起自己为什么感觉堵堵的了，于是，我连忙冲着朵朵的背影大喊道：“姐！”

　　朵朵回头看着我，有点不耐烦道：“又干嘛？”

　　我抿抿嘴，发自肺腑的说道：“以后不要做这个工作了，好不好？”

　　朵朵冷哼一声，道：“不用你管，你管住自己的嘴就行！”说完，她没再理我，直接出了门，再重重的把门给带上了。

　　朵朵走了，房间里还残留着淡淡的香水味，我闭起眼，用力的吸了一口气。在原地呆了许久，我才慢慢的走到门边，捡回了我刚才豪气甩出去的钱。

　　拿着钱，站在镜子前，看着镜中的自己，内心一片惆怅，我那满是疤印的脸，此时还多了一道指甲痕，醒目又难看。而我的嘴唇，还残留着刚才强吻朵朵印上的口红，这鲜艳的红色，在灯光下显得格外刺眼，我不由的伸出舌头，舔掉了嘴边的口红，随即，我咧起嘴角，露出了世界上最苦逼的笑容。

　　这一晚，我没有回家，还是住的宾馆，但，一夜未眠。

　　第二天，我很没骨气的回了那个不属于我的家，也是自那天起，有些东西在悄然改变着，我的心绪，也变得越来越复杂。

　　朵朵遵守了约定，没有再故意为难我，只不过把我当空气，直接无视掉了。她照常过着她物质的生活，照常花两个小时打扮再出门，照常晚归。

　　寒假的最后几天，一切都很平静，生活似乎按照它该有的节奏走着，我的处境好像变了，变得比以前好了点，但我的心情，却畅快不起来，甚至比以前更憋闷。

　　每回看到朵朵穿的性感野艳的出门，我的脑海里就不禁浮现出朵朵和老男人躺在一起的画面，心里很不是滋味。

　　我始终想不明白，朵朵拥有美好的青春年华，走什么路不可以，为何要走上这么一条不归路？

　　我想劝她，但不敢，好不容易她现在不刁难我了，我不想自讨苦吃。

　　我想去找林叔说，更不敢，因为我答应过朵朵，我不能违背承诺。

　　心中藏着这样一个秘密，很难受，压的我喘不过气来。虽然从前也是憋屈的活着，但面对朵朵的辱骂，我忍一忍也就过去了，可是现在，眼看朵朵误入歧途，我劝不动她，也没法让林叔去阻止她，这种感觉，真的不好。

　　很快，寒假结束了，开学那天，刚好是我的生日，那天，从来没给过我好脸色的朵朵破天荒的送了我一件生日礼物，是一支钢笔。

　　递给我钢笔的时候，她还语气平淡的说了句：“姐不是读书的料，但你可以，好好努力吧，考个好大学，为自己争口气！”

　　拿着这支钢笔，我的手忽然像使不上力，感觉它有千金重，我心里很清楚，它是用朵朵的“血汗钱”买来的，我更知道，朵朵想要用这个礼物，彻底堵住我的嘴。

　　我没想到，我第一次享受到朵朵对我的好态度，竟然是在这种情况下，但，不管是为了我们姐弟难得扭转的关系，还是为了做人遵守诺言的原则也好，我都决定了，这见不得人的事，将会成为我们两个永远的秘密。

　　正式开学以后，我尽量让自己投入到学习当中，不去想朵朵的事情。虽然我那种助纣为虐的感觉依旧挥不去，但我只能尽量忘记。

　　我以为，随着时间的流逝，这件事可以慢慢淡化，但终究，暴风雨还是猝不及防的来了。

　　那是在开学半个月之后的一天傍晚，我放学回家，一开门，我就看到了跪在地上的朵朵，此时的她，身上嚣张的气焰消失殆尽，再也没了那趾高气扬的刁蛮味，有的只是满身的狼狈。

　　而，站在她后面的，是勃然大怒的林叔，他正用皮带不停的抽打朵朵，打的非常狠。边打，嘴里还不停的骂着不知羞耻给他丢人之类的。

　　这是我第一次看到林叔如此的大发雷霆，以前他就算再生气，也不会这样的疯狂。而此时的他，就跟失去了理智一般，只顾疯狂的打骂朵朵。

　　看到这一幕，我的身体都不由的颤抖了，我立在门口，一动不敢动，更不敢去阻拦。

　　而倔强的朵朵，面对林叔的狂鞭，没有反抗，也没有求饶，她只是咬紧牙关，默默的忍着，她疼的脸都扭曲了，眼泪在眼眶里打转，但还是强忍着没有哭出来。

　　不过，当她的余光瞥到我的那瞬，她突然就扭过头，狠狠的瞪向了我，眼神之中充满了浓烈的恨意，那是发自骨子里的恨。

　　一时间，我都还没反应过来是怎么回事，披头散发的朵朵，就已经忍着剧痛，从地上站了起来，她依旧狠狠的瞪着我，她的恨意越来越浓烈，她的眼睛已经通红通红。

　　看着朵朵这杀人的眼神，呆愣的我，才忽然明白，她肯定是以为我向林叔泄密了。

　　顿时，我的神经就紧绷了起来，精神陷入了极度的紧张中，我想解释，可却张不了口，也不知道该从哪说起。而这时，虎狼般的林叔，看见朵朵竟然径自起身了，更愤怒了，他狠狠的抽动皮带，对着朵朵的背又是一鞭子，边打边喊道：“谁叫你起来的，跪下！”

　　朵朵硬生生忍下了这一鞭，她根本没有再去理会林叔，她只是狠狠的瞪着我，缓缓的朝我走了过来。

　　看她的样子，就跟疯子一般，我很紧张，很害怕，蠕动着嘴唇，想解释，可就是发不出声音。

　　正当我努力冲破了障碍，说出了一个‘我’字的时候，朵朵已经来到了我面前，她不等我把话说完，直接就冲我咬牙低吼道：“吴赖，你给我记着，我不会放过你的，我会让你后悔的！”

　　说完，她很快掠过我，径直朝门外走去。

　　刚走到门口，林叔的雷霆怒吼就充斥了整个大厅：“朵朵，今天你要敢走出这个家门，你就不是我女儿了，永远别回来！”

　　伤心欲绝的朵朵，只是在原地停留了两秒，便毅然决然的跑了出去，再也没有回头！

朵朵的日记

看着朵朵渐渐远去的背影，我的灵魂都好像被抽走了，各种情绪纠结在心间，我连叫住她的勇气都丢失了，整个人似乎还处在混混沌沌当中，甚至都没完全弄清楚，刚刚到底发生了什么事，直到朵朵彻底的消失在我的眼前，我才猛然发觉，自己的心，好痛好痛。

　　此时，林叔也缓缓走到我了身旁，看着空空如也的门外，重重的叹了口气。或许是从小朵朵对我的辱骂太多，林叔都已经习以为常了，所以对于刚刚朵朵对我的态度，林叔也没有问我什么。

　　而我，即使很想知道他是怎么发现朵朵的事的，但我也不敢多问，我只是盯着朵朵消失的地方，黯然神伤。我想，要是再见到朵朵，我一定跟她解释，可是，朵朵真的再也没有回来了，她留给我们的只有那倔强伤心的背影，她就这样，走出了我们的世界。

　　林叔在一开始的时候还没消气，也就没有去找朵朵，到后来觉得不对劲，他马上满世界的去找，但是，找不到了，朵朵，就好像人间蒸发了一般，再没出现过。

　　这个家，失去了朵朵，忽然间就变得凋零了一般，林叔仿佛一下子苍老了许多，当初的魄力消失殆尽，虽然他对我依旧很好，但明显的心不在焉。

　　他对女儿的牵挂，我都看在眼里，我不习惯这样的林叔，我不习惯这样的氛围，更不习惯没了朵朵的家，一天又一天的，我都在期盼着朵朵的归来，甚至我宁愿她回来报复我，我都不想永远的见不到她。

　　我很想跟她解释，我很想跟她道歉，那天，要是我多一点勇气，去阻止林叔对她的殴打，要是我多一点果断，立即和她说清楚，不是我告的密。或许，朵朵就不会那么绝望，或许，她就不会真的不再回来。

　　可是，时光没法倒流，世间也没有后悔药可以吃，梗在我心里的只有愧疚与自责，看到把我养大对我如亲儿子般的林叔一天比一天憔悴，我真的很难受，可我终归不是他亲生儿子，我填补不了他内心里的缺失。

　　我的生活，越来越糟糕，我的成绩，一落千丈，很多时候，我都只是盯着朵朵送我的那只钢笔，独自发呆，我的脑海里，挥之不去的，总是朵朵的音容笑貌，虽然她欺负了我那么多年，虽然她叛逆霸道，但我真的真的很想再见到她，我多么希望，这个家可以恢复到从前，林叔还是那个林叔，朵朵还是那个朵朵。

　　可一切，已然回不到从前。

　　时间，就这样在无尽的沉闷中悄然流逝，高考的前一天，林叔出门了，我一个人待在家。

　　看着墙上林叔和朵朵的照片，我再一次的陷入了沉思，不知不觉间，我的脚步挪开了，挪进了朵朵的房间。

　　这还是我第一次进朵朵房间，她有洁癖，房间非常的整洁和干净，什么都整理的井井有条，打我一进这个家门开始，朵朵就明令禁止我进她的房，这里，就仿佛是我的禁地。

　　今天，来到这片禁地，我的心越发的憋闷，我实在想不通，这个爱干净的女孩，怎么会干上那样的工作，怎么会走到如此地步。

　　我在里面轻轻的晃着荡着，感受着朵朵的过往，不经意间，书柜上一本粉红色的老旧日记本映入了我的眼帘，我忍不住的就拿下了它，慢慢的翻了开来。

　　我没有偷窥别人隐私的怪癖，但我却很想了解朵朵的过去，想知道她到底有什么“苦衷”！

　　翻到第一页，我立刻就被朵朵端正秀丽的字迹所感染了，从上面写的日期来看，是朵朵七岁读小学一年级的时候。

　　一年级，我才开始学会写字，没想到朵朵已经知道写日记了，不过，她不是每天都写，就是有高兴的事发生时，她才记录下来，每篇都是短短的一两句话，比如“今天爸爸给我买了新衣服，我爱死他了！”，“今天爸爸带我去动物园玩了，好开心啊！”，“我的数学考了100分，爸爸表扬了我！”

　　一页页的翻过去，她的每篇日记，几乎都带有爸爸的字眼。通过她一年多的零碎日记片段，我也知道了，朵朵的妈妈在她很小的时候，就跟人跑了，是她爸爸一把屎一把尿把她养大的。

　　身在单亲家庭里，朵朵对父亲的依赖比一般的小孩要深一点，而林叔，也是当之无愧的好父亲，为了朵朵，放弃了很多，怕后妈对朵朵不好，都没再婚。

　　朵朵，曾经也是个很懂事的乖乖女儿，从小，她就听她爸的话，学习认真，成绩总名列前茅，因为她小小的内心十分清楚，只有成绩好了，她爸爸才会高兴，她看到爸爸高兴，自己就高兴，她沉浸在那无尽的父爱中过着满足的生活，可惜，这一切，都因我的出现，而毁了。

　　翻到朵朵八岁写的日记时，一篇醒目的日记猛然触动了我的心弦。

　　日记的内容是：“今天爸爸跟我说，要去接个弟弟回家，我坚决不同意，可爸爸却喝斥了我，这是爸爸第一次凶我。下午，爸爸带回来了一个满脸疤的男孩子，我一看就不喜欢，可爸爸却对他很好，我讨厌他！”

　　还没见到我，朵朵就讨厌我，见到我之后，朵朵更讨厌我了。到现在我才明白，她讨厌我，不是别的原因，是她不想跟别人分享父爱，更担心她爸爸以后忽视了她。

　　我紧紧的盯着这一段文字，内心感慨万千。许久过后，我才继续往后翻，后面的几篇日记，基本上都是说，我这个丑八怪如何的碍眼，她爸是怎么样的重视我，又是怎么样的忽略了她。她为了引起她爸爸的重视，都特意做了一些破格的事，但依旧得不到关注，只得到了批评，她越发的恨我。

　　而，当我继续翻阅，翻到后面，发现其中的一篇日记特别的醒目，那一页的纸，好像被水浸湿过，那上面的字迹，非常的潦草：“今天爸爸打我了，为了护着那个丑八怪，爸爸竟然动手打我，这是他第一次打我，我恨那个丑八怪，我恨爸爸！”

　　以前的每篇日记，朵朵的字迹都很工整，直到我出现以后，她的字开始变得有些扭曲，到这一篇，她的字都完全的歪曲了，而，那页纸也不是被水浸湿了，那肯定是朵朵的眼泪，当时的她，是有多么的伤心，多么的绝望？

　　我不知道为什么林叔会对我那么好，但我能深切的体会，一个小女孩被夺走父爱的悲伤。

　　朵朵和我一样，早就没了妈妈，只能全身心的依赖爸爸，当爸爸不再那么爱自己的时候，那种心情，有多痛苦。

　　我深深的吸了一口气，继续翻阅，才发现，没了，日记本后面，全是空白，原来，那是朵朵的最后一篇日记，从那以后，她再没写日记了，再也没有。这下，我揪着的心，更加的难受了，自责与愧疚加倍的涌进了心头。

　　我一直以为，朵朵天生就是刁蛮的，她的性格从来都是叛逆的。原来，以前的她，乖巧可爱，爱干净爱整洁爱学习，生活作息规律，满心的幸福。

　　都是因为我的闯入，才毁了她的幸福，才让她变得越来越叛逆，是我，都是我害了她。

　　虽然，她做那种工作的苦衷或许不是我，但如果没有我，她不可能变成现在这样，不可能自甘堕落，不可能离家出走到今天都不回来。

　　我痛苦的闭起了眼，脑海里不断的闪现出一个个画面，画面中，朵朵扎着两个小辫子，在她爸爸怀里开心的撒娇，慢慢的，她的笑容不见了，她远离了她爸爸，远离了这个原本幸福的家，她的面容，渐渐的模糊了...

　　最终，我轻轻的合上了日记本，缓缓的睁开了眼，才发现，自己不知道何时，已泪流满面...

孤僻与清高

　擦掉眼泪，放回日记本，我直接跑出了朵朵的房间，跑到了外面，烈日正炙烤着大地，我走在阳光下，内心百感交集。

　　高考的两天，我只带着一副躯壳去了考场，随便在卷子上画了两下当完成任务。任务一结束，我马上找了林叔，直奔主题道：“叔叔，我高中毕业了，不想再读大学了，我想出去找工作！”

　　林叔浑浊的双眼盯了我一会，随即深深的叹了一口气，道：“你是打算出去找朵朵？”

　　林叔的话，一下戳中我的要害，我的心，忍不住一颤，喉咙似乎被什么堵住了，一时哑口无言。

　　林叔轻轻拍了拍我的肩膀，无奈道：“别找了，该找的地方，我都找了，我也已经四处托了人帮我打听，一有朵朵的消息，他们就会立即告诉我。赖子，我知道你的心思，你听叔叔一句，一切都和你没关系，是我这个当父亲的责任，你千万别放心上，好好的读完大学，行吗？”

　　我咬着嘴唇，含着泪，喉咙被堵的更加难受，怎么都开不了口。

　　林叔再深深的看了我一眼，随即缓缓的掏出一根烟，狠狠的抽了起来。

　　满心的疲惫与痛苦，全写在他的脸上，他的额头，都挂满了皱纹。

　　我紧紧的捏着拳头，终于发出了沙哑的声音，喊了一句：“叔叔！”

　　到最后，所有的话，都尽在这一声喊里，两个字，饱含了太多，太多。

　　林叔闻言，立即掐灭了烟头，露出了很和蔼的笑，对我道：“高考怎么样了？”

　　转眼间，他好像就把先前的苦闷抛开了，眼中只有对我最真切的关心。

　　我不敢触到他的眼，低下了头，轻声道：“不怎么样！”我内心里的酸涩越来越浓，我承受不起林叔对我这样的关爱，我只想朵朵快点回来，我希望林叔把全部的爱，都给朵朵。

　　可是，林叔对我，总是超出我心理负荷的好，听了我的话，他依旧很和气道：“没关系，不管读什么大学都是读，只要能拿到大学毕业证，就行！”

　　我强忍着眼眶中的泪水，缓缓的抬起头，看着林叔，哽咽道：“为什么？”

　　林叔又掏出一根烟，抽了一口，随即悠悠道：“这是我答应过你爸爸的，他这辈子最后悔的就是没有好好读书，以至于犯了一个让他悔恨终身的错误，所以他想你好好念个大学，将来有个出息，别走他的老路！”

　　听到我爸，我的心又忍不住一颤，一种恍如隔世的思念感猛然袭来，我沙哑着声，凄凉道：“叔叔，我爸他到底犯了什么事，为什么这些年我连一次探监都不行！”

　　林叔顿了下，讳莫如深道：“没什么，他只是在为自己犯的错赎罪。赖子，你放心，你爸会出来的，所以你要好好读书，别让你爸失望！”

　　对于林叔说的，我始终一知半解，但我很明白，林叔这么多年对我无怨无悔的付出，都是因为我爸。虽然我现在感觉他对我的这种好太沉太沉，压的我很难受，但为了不让我那身陷囹圄的爸失望，不让林叔失望，我的选择，唯有一条。于是，我咬了咬牙，对着林叔，郑重地点了点头。

　　暑假期间，我一门心思的去寻找朵朵，可终究是一场空，带着深深的遗憾，我步入了大学的门槛。这是一所不入流的大专学校，校园的风气糜烂，学生各式各样，他们不爱学习，只爱攀比与炫耀。

　　听人说，这野鸡大学，男的大多是混混，女的大多是野鸡，整个校园就是一个另类的社会，而我，却是另类中的另类。

　　自卑与清高矛盾的结合在我身上，自卑是我与生俱来的，脸上有疤，身体病弱，家庭特殊，造就了我的自卑。而对于这所垃圾大学，我打心里看不上，冥冥中似乎又显示了我的清高。

　　丑或许不是我的错，丑了还装清高，就特别惹人厌。

　　虽然这所大学远离了我的家乡，虽然大学里的人，不再是当初的那些人，虽然我的世界里，已经没了朵朵，但我始终逃不过，被人嫌恶的命运，我能很清楚的感受到，这在我眼里是垃圾大学的学生，个个都讨厌我。

　　我本来也没有期待别人对我有什么好态度，我也没有心情去在意无关人的眼光，我依旧跟中学小学时代一样，落寞的活在自己一个人的世界里，一个人吃饭，一个人去图书馆看书，一个人走在校园里，一个人躲在安静的角落，不理任何人任何事。

　　偶尔几次，我拿林叔送我的手机给他打电话报个好，除此之外，我几乎没有开口说过话。在同学们的眼里，我的孤僻是清高，很作，我的丑，很碍眼，就算我不惹任何人，但也免不了听到一些难听的话，看到一些嫌恶的眼神。

　　那是一个很平常的上午，我跟往常一样，低着头进教室，但，刚走到门口，突然有个人从教室里匆匆的跑了出来，和我撞了个正着，立即，一道愤怒的女声就响起：“喂，丑八怪，没长眼睛啊！”

　　顿时间，我整个人就愣住了，这语气，太熟悉，熟悉的我心里立即涌出了一股酸水。曾经多少个日子，朵朵一口一句丑八怪，把我骂的狗血淋头，那以前我很害怕的话，如今听来却是这样的亲切。

　　我忍不住抬起头，激动的看着对方，此刻，她正不停的拍着自己的衣服，一边嫌恶的嘟囔着：“真倒霉！”

　　她把我嫌弃的就跟粪便一样，但我一点都不在意，我只是怔怔的盯着她，她有着一张陌生的面孔，大大的眼睛，翘翘的唇，身上的穿着很时髦，还散发出一股沁人心脾的香水味。

　　在我呆愣的时候，她突然蛮横的把我推开，说了句‘滚开’然后就急匆匆的跑走了。

　　从此之后，我不自觉的开始注意起了这个女孩，她和我同一个班，叫徐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