黄粱梦

玉竹加盟网 2023-07-05 12:26:52

【导读】1最近,班里的气氛变得很奇怪,大家表面上依旧没心没肺地开玩笑、做游戏,但心底都有了个不小的结。为此,学校专门请过心理医生,为大家解开心结,但是没用。毕竟,任谁目睹了席航自杀的全过程,都不可能再平静下去。席航是我同桌,原本学习不怎么样,不上不下,不好不坏。可从两个月前开始,席航开始突飞猛进,6次周考、两次月考,成绩越来越好,好得让所有人大跌眼镜。他的思想也开始变得老成、深刻,看我们的眼神也越来越慈祥...


1


最近,班里的气氛变得很奇怪,大家表面上依旧没心没肺地开玩笑、做游戏,但心底都有了个不小的结。为此,学校专门请过心理医生,为大家解开心结,但是没用。毕竟,任谁目睹了席航自杀的全过程,都不可能再平静下去。


席航是我同桌,原本学习不怎么样,不上不下,不好不坏。可从两个月前开始,席航开始突飞猛进,6次周考、两次月考,成绩越来越好,好得让所有人大跌眼镜。他的思想也开始变得老成、深刻,看我们的眼神也越来越慈祥,就好像在看自己的孙子孙女们一样。


本以为他的人生会一直这样开挂下去,一路杀疯了、赢麻了,考进最好的大学,过上最让人羡慕的日子。可惜,猝不及防的,他就那样不带半点犹豫地穿过人群,打开教室的窗户,然后把自己的肉身献祭给上帝。他的步伐,就好像在悠闲地散步,突然想死了,就跳了,诡异得让所有人都没有反应的时间。


席航家里来闹过两次,新闻媒体来采访过几回,各路视频up主分析得头头是道、义正辞严,最后都不了了之。班里不再提起这个人,就好像他从未存在,或者从未走远。


“这小伙子我知道,经常来买我烤的红薯。他很好学,经常去一家书店看书。”


“这娃我认识,他是我单位同事的儿子,打小不爱学习,不知道怎么了,最近突然开窍了,学习成绩进步得特快。我感觉就是他妈把他逼死的,肯定给娃报了一堆辅导班,娃承受不了,自杀了。”


“××中学,那就是个高考血汗工厂,出这种事不奇怪。这孩子有可能是在学校里遭遇校园暴力了,也不敢跟家长说……”


我翻看有关席航自杀的新闻的所有评论,各种谣言、推测满天飞,认识的,不认识的,都跳了出来。在这些评论中,其中一条引起了我极大的——“他很好学,经常去一家书店看书。”


席航以前从不看课外书,如果这个评论没有撒谎的话,卖红薯的大叔/大妈/小哥哥/小姐姐称他经常去一家书店,那他是去干什么了?难道,这几个月来,他在被某人,或者某个组织威胁,以致最后轻生?


我迅速回复他问:“能问一下是哪家书店吗?”


隔了一天,两天,那评论的人终于回复我了:


江南路有个小巷子,里面有家书店,专卖旧书二手书的。


2


江南路上有很多小巷子,但卖烤红薯的只有一家。一个模样看起来不到20岁的小伙子,在巷子口守着烤炉,玩着手机。


我信步走了进去,越走就越逼仄,让人透不过气,却又好像距离真相越来越近。


终于到了,这里确实是一家书店。门头是手写的,只有“旧书租售”几个打字,门脸很小,进去之后却内有乾坤,大概六七十平,里面挤满了书架。


老板是个残疾的男人,坐在轮椅上,捧着本线装的《风月宝鉴》摇头晃脑。


我假装在看书,一本翻翻,放下,又去翻另一本。


“小伙子,在找什么书?”


“啊,随便看看。”


这小店里的书很杂,但大多是市面上买不到的。什么《教你如何搭讪老太婆》、《放屁养生大法》,什么《三日速成降龙十巴掌》、《炸沉日本秘籍》、《让祖坟冒青烟实用攻略》,不一而足,整整一个小型的现实版暗网。


我什么都想翻翻看看,开开眼界,差点忘记自己是来干什么的。


忽然之间,我的心动了一下。


有一本书,就躺在地上,像是被人不小心撞落的。它就那样躺着,封皮是一群人,躺在大街上,朝阳初升,大家却都还在梦中。


书名叫做:《梦里啥都有》。


我小心地捡起来,翻开发黄的纸张。扉页前言道:“富家不用买良田,梦中自有千钟粟。安居不用架高堂,梦中自有黄金屋。出门莫恨无人随,梦中有马多如簇。娶妻莫恨无良媒,梦中自有颜如玉。”我不禁有些想笑:这不就是把宋真宗赵恒的《劝学诗》里的“书”全部改成“梦”字了吗?作者这么敷衍,真以为大家都是文盲呢?


等等!


这首诗的旁边,被人盖了个印章。


是枚藏书章,正楷,生怕人认不出来。


那字刻的居然正是——“席航”!


“老板,我想买这本书!”


3


回到家,关上房门,我开始认真地读这本书。我要看看,席航生前在看一本什么样的书,在想一些什么样的事。


这本书开头就说,正如人类对大脑的开发还不及1%一样,人类对梦境的认识,更是狭隘得可怜。梦,其实是人与神通、与天感、与魂照的最佳途径。但是至今为止,几乎没有一个人“会”做梦,所有人都在“被迫”做梦。其实真正的梦,应该是可以受自己控制、指引自己方向的。这本书就要读者打破陈腐观念,做到会做梦,能控梦,最后通过梦,实现生命的完美。


乍一看,玄之又玄,但似乎就是在教人怎么做自己想做的梦,也就是近些年网上出现的一个概念——清醒梦(或者叫清明梦)。可见,这个作者年纪应该也不大。


在拉拉杂杂讲了一堆作者怎么通过控制自己做梦的内容,让自己开了窍,学会很多之前不会的技能,从而成立了一家公司,当上CEO,迎娶白富美,走上人生巅峰。到最后一章,终于准备实战教学了,没想到关键处却戛然而止——后面的几页,被撕了个一干二净。


什么情况?难道是席航撕的?他不想别人知道控梦的方法?他的学习成绩突飞猛进的原因就是他“会做梦”了?


我想了一整晚,百爪挠心,只想知道后事如何,我也想控梦,为此,我都已经憧憬好了一堆梦里的场景。可惜一睡着,我的梦还和往常一样,不是找厕所,就是考试交白卷,毫无新意。


第二天中午一放学,我狠心打了辆车,直奔那家书店。


“叔叔,这本书,后面缺页了。”


残疾老板似乎姿势都没变过,放下手里的书,道:“旧书年头久了,翻看的人多,缺一两页是正常的。”


“可是,这缺了很多页,没有这些,这本书就白读了。”


残疾老板接过我手里的残书,翻了翻,道:“是它啊,嗯,是它。”


“老板,有没有同样的书,给我换一本吧。”


老板摇摇头,说:“这本书人间只此一册。”


“啊这,怎么会只此一册?”


我当然不信他的鬼话,这书既然是正规出版机构出版的,就算是自费印刷,也不可能只印了一本。那老板所谓的“只此一册”云云,根本就是瞎扯。


“这书缺的那几页,我这里确实有。但是,每一页都要另外收费,而且,一页比一页贵。你要吗?”


“要!”我不假思索道。


老板从摇摇欲坠掉光了漆面的书桌抽屉里摸出一页纸来,道:


“50。”


“这么贵!”


我心里想,现在就业环境真是差啊,打劫团伙连残疾人也招了。


但是能够在梦里为所欲为对我的诱惑太大了,我还是选择了乖乖掏钱。


一页纸很快便读完了,老板伸手,道:


“80。”


我无奈掏钱。


“129。”


“266。”


老板嘴里的数字越来越随心所欲,我口袋里的压岁钱也越来越少。现在的就像是直播间的榜一大哥,看上了残疾老板手里的天书残卷,只能心甘情愿地不断地刷火箭游艇,越陷越深。


终于,就剩下最后一页纸了。


“5000。”


“什么?”


这个数字对于我一个中学生来说,简直是天文数字。就算我肯去兼职,一个月也挣不了这么多。


走出书店,我坐在门口不远处的台阶上,发起了愁。


要不,先看前面的吧。一共就10页纸,说不定最后一页没什么信息量呢,也说不定就和周星驰的《武状元苏乞儿》里演的一样,降龙十八掌的前十七掌一凑,就会第十八掌了。


想到这里,我定下心来,如饥似渴读了起来。


4


我梦见一处街道。


我从来没有来过这条街道,但是却异常熟悉——梦里的所有街道,理论上都是现实中去过的道路拼凑成的。


我从街道这一头,骑车到那一头,似乎是下班往家赶的途中,又像是要去往某个重要的地点赴约。


骑着骑着,我发现这街道的尽头,竟是一片梯田。我由闹市,进入僻静的乡村,似乎只是一瞬间的事。


我下意识地伸出左手来,看了眼我的手掌心。


我清晰地记着左手掌心的一小处纹路,那里非常明显地交错出一个“日”字。但是现在,我只觉得掌心很模糊,想要看清纹理而不能,越是用力去看,头就越晕。


于是,在重复了几次之后,我被唤醒了。在这个大脑伪造出来的世界里,我奇迹般地恢复了自我意识。


我开始造梦。


我说梦里要有光,梦里就有光,我说梦里要有天地,梦里就有天地。


我开始沉迷这种游戏,在梦里放肆地想象。我这才发现,其实在梦里创造另一个世界和平常做白日梦一样轻松。


一会儿,我创造出山海经的世界,让鲲在CBD大厦之间浮游,让各种各样的半兽人在马路上风驰电掣。


一会儿,我又进入战火纷飞的三战战场,用高武小说里的招数痛扁美帝,火烧鬼岛。


我还在5A级办公楼里做起了CEO,让过去在学校看不惯的老师都来我手下享受996福报,让同是天涯沦落人的差生好哥们儿们来分封各种高管的名头。


最后,我是在清北复交联合录取通知书就要送进家门的那一刻醒过来的。


我从台阶上爬起身,地上满是涎液。我沿着小巷子,心满意足地往家走。


这是我有生以来,做过最爽、最酣畅淋漓的梦。


5


慢慢的,我对平淡如水、偶尔还要被老师叫家长、被同学打小报告的现实充满了厌倦。


我着魔一样地期待着夜晚的到来。


我的所有精力,都放在了如何造梦之上。清明梦成了我唯一的追求。


醒着的时候,我就构思剧本,勾勒世界观,注意观察身边的每一个同学,想让他们出现在我的梦中,陪我一起疯,一起玩。喜欢的人,我就安排他们做我的朋友,讨厌的人,我就给他们创造一百种出糗的情景。


到了晚上,我会看着左手掌心入睡,然后开启那种一上瘾就停不下来的快乐。


现实中,我越来越疲惫,疲惫到每天都处在一个想吐的状态,像是对这个真实的世界有种不真实的眩晕。白天昏昏沉沉,晚上却怎么也睡不着。


我开始吃褪黑素,褪黑素失效了我就吃安眠药。直到身体一天天垮了下去,老师开始劝我留级看病。


“要是能够永远生活在梦里就好了。”


不知什么时候起,我的脑子里出现了这种想法。


我翻看起那些残稿的最后几页。我已经彻底无法戒断清明梦这种快感了。


看到最后,我忽然释然了——原来我这样颓废,并不是说清明梦不好,而是没有进一步深入!


一把宝刀,你若只用它来割割草、裁裁衣服,那就是浪费;你若用他杀猪宰羊,便发挥了50%的作用;而你若用他来驰骋疆场、建功立业,那才不负宝刀之名!


那些残卷的最后告诉我,清明梦的尽头,是另一种形式的梦——黄粱梦!


一枕黄粱,一梦一生,似僧有发,似俗无尘。


6


一周后,我重返校园。


同学和老师都像看怪物一样看我。


在他们眼里,我可能开始显得有些老态了——面无血色,走路还有些蹒跚,目光浑浊,却总有一种看透世事的精光射出。


我懒于和任何人交流,平时关系要好的同学上前来逗我,我也只是付之一笑,似乎早就脱离了幼稚,又好像没有心气做任何事,见任何人。


本来,这个学校我也是不想来的。要不是老爸抽出马桶搋子来威胁,我甚至想永远和这里脱离关系。


“林亮,白老师喊你去办公室。”


我只好慢悠悠地挪了过去。


“你上周为什么请假?”


“老师,我不是说过,我去看病了。”


“放屁!我给你家长打电话了,你根本没去看病!你父母上周回老家奔丧,你自己在家干什么呢?”


我不回答。我本就不想撒谎,但谎言被拆穿了,那就拆穿了吧,我也无所谓。


“说,你去干什么了。网吧?剧本杀店?还是认识外校的不良学生了?”


“我哪也没去。”我实话实说道。


“你还嘴硬!还撒谎!今天下午叫你家长来一趟。”


这时,上课铃响了。老师只好先放虎归山:“你先去吧。今天是月考。我倒要看看你功课落下这么多,能考出多少分。”


我不情愿地走回教室,不情愿地从书包里拿出文具,不情愿地等待发卷,然后答题。


“老师,我要上厕所。”时间过了一半,我举手说。


“那先把没做完的卷子交上来。”


“我做完了,我现在就交卷。”


说完,我走上讲台,在老师一脸难以置信的表情中把卷子交到他手中。


第二门,我依然提前交卷。


下午,我继续让监考老师大跌眼镜。


“林亮,白老师喊你去办公室。”


这是我今天第二次进办公室,我当然知道他们要问什么。


“你叫家长来了吗?”


“没有,我爸妈没时间。”


“你这次考试……”


“是我自己答的,不信你可以调监控。”


白老师见我预判了他的问题,一时颇为不爽,就好像自己的权威受到了挑战和质疑。


“监控我们看过了,你确实没有现场作弊。但这不代表你没有私底下作弊?”


“老师,您是怀疑我提前看过试卷?”


“是的!”白老师厉声道。


“我考得怎么样?”


“科科满分!这才不正常!你一个中不溜,从来没有哪一门成绩突出过。咱们年级第一都没有那么厉害,你怎么会科科满分的!”


“那么,您觉得是谁泄题给我的呢?”


白老师一时语塞,在学生面前,他可不敢信口开河。虽然他心里早认定了几个嫌疑人,但没有证据。


“这样吧,明天您重新出一套题给我做。您看看我能不能再考几个满分。”


白老师一拍桌子,说道:“好,这次我们几个老师亲自出题!”


7


我的学校并不是重点学校,不论是在省里、市里都排不上名。可就在我答完题的24小时之后,这里挤满了省市级的教育官员、科学工作者,还有一些嗅觉异常灵敏的记者。他们此行的目的只有一个,参观我、采访我、研究我。


我就像是动物园玻璃房里关着的猩猩,需要配合他们做一切在我看来愚蠢至极的测试。


我的单独月考还了我清白,但同时也带来新的问题,他们相信我是靠着自己的能力拿满分的,但他们总觉得我的能力是他们赋予的。


白老师和其他老师们,此刻都在记者面前大放厥词,回忆着自己是怎么教育的我,是哪位教育大师的书对他们产生了启发;体育老师则在着重论证我的身体素质的优良是成功开发大脑潜力的保障;食堂大妈则吹嘘她的荤素搭配是多么的营养合理,吃了她炒的菜蠢驴也能变爱因斯坦,只口不提每次给我打菜时都要抖掉一大勺肉的黑历史;教育官员也在历数自己的政绩,想要证明是自己的宏观政策创造出了诞生天才的土壤;科学家们最务实,埋头摆弄着各种精密仪器往我身上招呼,我像是一个需要重症监护的病人,全身上下插满了管子、电线,各种指标全息展示,毫无保留。


我开始有些厌倦这些虚伪的围观和恐怖的欺骗。因为只有我自己知道,我的一切变化,都源自于我做的梦。


根据那篇帖子的提示,我终于掌握了做黄粱梦的诀窍。


所谓的黄粱梦,就是梦中梦——套着娃做梦。


一念生一界。


作得梦中梦,才能见到身外身。


这一周以来,我每天只吃一些稀饭、泡面之类的食物,其他时间,都用来做梦了。


我进入一层又一层的梦境,最后在梦里过一生,醒过来后,现实只过了一天。


第一天,我在梦里考上了大学,毕业,娶妻生子,成了一名普普通通的上班族,然后被裁员,自己做起小买卖,子孙绕膝,平凡善终。


第二天,我在梦里尝试辍学,早早下海,无奈经商数载,负债累累,最后一场疫情,让我生了场大病,郁郁而终。


第三天,我干脆立志走仕途,可惜祖业无靠,虽然凭借努力公务员上岸,但是终老只混到个科长退休,毫无建树。


第四天,我想轰轰烈烈一把,和道上的兄弟们混在一起,学也不上了,交了一堆乱七八糟的朋友,日子过的萎靡奢华,创过几次业,均失败告终,临老也只是个混吃等死人见人嫌的悲哀人设。


第五天,我看破这人间的兴衰常理,自知没有资源、起点太低,谁也靠不住,只能自己奋发图强,我便发奋学习,一年学不会,就学两年,终于成了学霸,被保研保博,最后混到教授之位,算是这五世之中的最为成功的一世。可由于不擅交际,日子过得堪堪将就,除了讲课再无其他收入,总是融入不了大学里的学阀,名气不足,最终因无人问津,书也出版不起,只好提前退休。


梦醒之后,我对人生失去了兴趣。


我尝试过了多种可能,每天晚上重新入梦,都好像是游戏里的读档重来。但这个游戏太现实了,生前没氪金,后面的路怎么选,都是困难模式。


现在我有些理解同桌席航为什么要自杀了。他大概是做黄粱梦做得抑郁了,俗称“活腻了”。


我疲惫地看着科学家们在我身上上下其手,耳中充满了记者们的提问。我真想告诉他们,哪来的什么教育奇迹,一切都是时间的功劳。


因为在梦里做过教授,再看见现实中的中学考卷,就好像看见动物表演里给鹦鹉出的10以内的加减法。我闭着眼做,都很难做错一道。


可说出来,那些记者也不会相信。


“林同学,听说你上周请了一周的假,你是去上什么课外补习班了吗?”


那些记者当然不信白老师他们的鬼话,这所学校的教学质量,他们还是心里有数的。


“没有。”


“那是不是你家长给你请了家教?”


“不是。”


“那请问你是如何在这么短的时间内从年纪第200多名一下子进步到年级第一呢?”


正当我准备瞎编一个理由搪塞过去时,我看见了一个人。


这个人本不应该出现在这里。


准确地说,这个人根本不该出现在这个世界。


席航!


我奋力拔掉身上的各种仪器,冲出人群追了过去。


突然,人群消失了,席航也消失了,我不知什么时候回到了教室中,面前是一扇大开得窗户。


我还在奔跑,冲刺,然后刹不住车地、追悔莫及地一头栽出了窗外。


8


“年轻人,醒醒,醒醒。”


我悠悠醒了过来。


身边是江南路的那个小巷子,我斜躺在路边的台阶上,手里攥着几页残卷,整个人就像是过了几个世纪。


残疾大叔推着轮椅,来到我面前,问道:


“这最后一页,还有一种比黄粱梦更有趣的梦境,你想要吗?”


我慢慢直起身来,这才发现汗水早已打湿了全身的衣服。我向大叔摆摆手,说:“不要了。”


“8折!”


“5折!”


“200块!”


我头也不敢回,生怕那梦里的所有,都成了现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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