织梦人

1.

“我妈的猫丢了。”

带着金丝眼镜的年轻人看着月光下拧着眉头熟睡的老太太，微不可查的叹了口气。

“我爸走得早，平日里我工作就忙，没空陪老太太，所以她自己去买了只猫做伴儿。现在猫丢了，老太太精神立刻就垮了，每天靠安眠药才睡得着，所以才麻烦二位，给老太太织一场梦。”

小黄摇了摇床头的药瓶，点了点头，凭空一划，隐隐约约可看到梦中世界。

“我陪你一起去。”

小黄就要动身，被一旁突然伸出来的手攥住，满脸胡茬似乎总睡不醒的老王拧灭了烟头，引得年轻人眉头一皱。

“我是他师父。”

2.

“我不明白了，我这都织了多少次梦了，你怎么还不放心我。”

小黄和老王慢慢走在老太太的梦中，无数记忆碎片从他们身旁划过，有老太太逗猫时的喜悦，有她小时候拔牙时的恐惧，更多的，记载着拉扯儿子长大的困苦艰辛。

他们走过的，是一条关于儿子的星河。

小黄小心的错开飞逝过的记忆碎片，老王则是闲庭信步从容不迫，他低声答道。

“干好这次，下次便让你出师。”

小黄撇撇嘴，老王却猛然提问。

“如果你要想不留针脚的织一场梦，要从哪里入手？”

“一切的源头。”

说话间他一抬手，指向了在梦境中买菜的老太太——她正看着端详着一只猫。

3.

一切还要从人的记忆说起。

记忆诞生开始，就注定会被时间打的粉碎，留下的无数记忆碎片。这些碎片记载着人们当时的喜怒哀乐，所以当人回忆起过去时会悲伤或懊恼，全是这些记忆碎片在作祟。这些碎片在夜晚活跃，带来一场场美梦或是梦魇，或者变成心理阴影，让人恐惧一生。

织梦人遂应运而生。

既然问题由梦而生，那就从梦着手解决。织梦人进入梦境，以旁观者的身份，把记忆碎片或是拼凑，或是消融，缝缝补补，除去人的心魔。

眼前的师徒二人便是如此。

老太太提着一兜子蔬菜，绕着猫笼转了半天，小黄紧绷的浑身战栗，老王却买了根油条慢慢的咀嚼，拍了拍他后背，示意他放松，顺便蹭干净了手中的油。

“动手前要注意什么？”

“不能擅自改动记忆，不然会导致记忆失控，我们只是个看客。”

老王点了点头，小黄激动的从手腕中解下了一根黑漆漆的针，慢慢的将这一刻定格，揭下这一刻的记忆碎片。

“所以你的解决办法是，杀掉一只猫？”

老王眯着眼，看着小黄满脸理直气壮，抡圆了给他一大脖溜子。

“问题出在她儿子身上啊！看见没有？她多爱她儿子，她儿子却从不看她，不然以她的性格，关于儿子回来的记忆不塞满了一脑袋？”

老王鄙夷的一哼，倏然解下了一柄红针，随手抓来几个有儿子的记忆碎片，将这些碎片织成了硕大的一片记忆：老太太刚刚弯下腰，背后传来了年轻人的一声呼喊：

“妈，回家吃饭啦！”

老太太哎了一声，眉开眼笑的回到家中，跟年轻人吃起了饺子。老王和小黄站在他们楼下，走出这一幕，见到记忆碎片有序的飞行，老王冷哼一声。

“雏儿。”

4.

年轻人看着老太太梦中乐出声来，又看到两个人凭空出现，不由得又惊又喜，看来老太太精神没问题了。他掏出一沓钞票，对着老王连连道谢，老王若有深意的点燃了一根烟。

“你要多回来看看你妈，她拉扯你不容易。”

最后三个字说的很慢，小黄感受到他的眼神轻飘飘的扔了过来，这三个字说的也是自己，织梦这行，真的不容易。

小黄从大学毕业北漂时与老王相见起，合租了间房子做舍友做到如今，他已经记不得老王教了自己多久织梦。那时他早起贪黑的挣钱糊口，却不见老王工作，只见老王半夜起床窸窣作响。从那时起，他就开始做起了绮丽的梦，有纵马奔腾，有风月无边，有吃喝嫖赌，有枪林弹雨。而无一例外，每个梦里都有颓废的路人老王。

最开始小黄还觉得有趣，直到他梦到自己结婚，满心欢喜的揭开媳妇的盖头，却发现是撅着嘴满脸胡茬的老王。

小黄惊醒了。

发现拿着针，手举到半空的老王，老王带着眼镜，一只手织着自己的梦，一只手扒着毛豆，不时抬头看着乡村爱情。他看到醒来的小黄，自然打了个招呼。

“醒啦？”

老王总说自己是他最天赋异禀的学生，在恶趣味这点上他俩难得的统一，比如将十五岁少女的梦里的恋爱男主从权志龙换成了岳云鹏；比如将肥宅的梦从三妻四妾变成了太监巡宫；比如把小学生的梦从“我爱王者农药”变成了“我爱薛定谔方程”。小黄都不知道老王到底看了多少本故事会，看了多少遍乡村爱情，这个谜一样的男子好像真的没有什么羞耻心和品位可提。

而这个混蛋有时也很崇高，他也将吸毒者的女儿的关于父亲的形象全变成了缉毒英雄；将记忆中小时被霸凌的差生的改成了意气风发的足球队长；将性侵的记忆抹去，将家暴变为温馨的家庭旅游。他在织完这些梦的时候会很久不说话，沉默的看完一场场日落，抽完一包包软白沙。

这种天使与恶魔的混合感有时真的很撕裂，让老王变成一个深情的变态，一个乡土气息的绅士，一个用脑过度的傻子。

此刻这个傻子正倚着门对小黄挤眉弄眼，一个娉婷袅娜的姑娘走进屋来。她很好看，眉眼如烟，唇红齿白。她脸上带着淡淡的疲倦，看到了自己，微微的一笑，小黄心中的小鹿就开始没命的撞墙。

这张脸他看过一千遍，或许是一万遍，是每一个心动的片刻，每一次都让他面红耳赤。

是他当初暗恋过的姑娘。

5.

小黄手足无措的请她坐下，捋起头发让自己看起来更加成熟，她瘦了，也更加有女人味儿了，他幻想过很多次和她见面的情形，这一刻却让他面红耳赤。

她叫时影，是他大学里最好看的姑娘，她举手投足都带着光。他看过她图书馆里低头思索的模样，也看过她晚会上主持晚会的妙语连珠，她没有谈过恋爱，爱慕者如过江之鲫，其中就有小黄。他从未开口，她的模样太美，足够让他自惭形秽。

此时她撩起头发，对视着他的眼睛，修长的脖颈如同白马，她摇了摇头，黑发如同瀑布一般从肩头落下，垂到胸口。

“抱歉啊，好久没睡好了，没什么精神。”

小黄连忙摆手示意没关系，他给她倒满了一杯茶，然后比她还紧张的低头不敢正视她，直到意识到自己目光一直停留在她胸脯上，又脸红到了脖颈。

时影被他逗笑了。

“我知道你，你叫黄衫，”时影补充了一句，“是我大学的同学。”

小黄点点头，沉默不语，他心中呼声震耳欲聋，手中情不自禁的攥起了拳头。

她知道我的名字！她知道！

“我听说你是织梦人，能够把人的痛苦回忆都给清除掉，所以我找到了你，麻烦你了。”

时影满彬彬有礼的一低头，小黄连忙同意，一抬头看到了远处倚门看着自己的满脸促狭的笑的老王，他起身告罪，然后对着这个混蛋近乎哀求一般说道。

“这回让我自己织她的梦，你别插手，好不好。”

老王微微颔首，小黄欢呼一声，就要转身的一刻，老王叫住了他。

“小黄。”

“嗯？”

小黄扭头看向老王，老王所有的话到了嘴边，又完完全全的咽了回去。

“没事，去吧。”

6.

这不是小问题。

小黄进入时影的梦中的那一刻，他如同落单的羚羊突然落入了海，拼命的挣扎，还是落入了一片绝望的，毫无光芒的海。他拼命的挥舞着手臂，可那一瞬间恐惧如同千斤坠一般捆住了他的腿脚，将他拉进海面以下的巨大囚笼。

他从不知道人居然可以有如此惊险的梦境，她痛苦的记忆碎片挤压着他的身躯，让他遍体鳞伤血肉模糊，笔直的沉入她记忆的最深处。

如果织梦人死在梦中，那么便会永永远远的在这个世界消失。

而织梦人一旦陷入记忆的最深处，是永远无法逃脱的。

小黄那一瞬间想起了很多，缺氧的痛苦撕裂着他的肺部，他嘴唇麻木，绝望带来的寒意让他眉眼已经挂上了霜，他突然想起小的时候家乡总是会有暴雪，他凝视窗外，想把每片雪都看的清清楚楚，如今在濒死的一刻，他看到眼前的雪花晶莹剔透。在喜欢很多年的女生的梦里，他看到了一生中唯一的一片雪花。

他慢慢的，沉到了地底。

他沉到了她的世界。

7.

我是个多余的姑娘。

我的爸爸在我小的时候便因工伤死了，那时候我穿着白色的孝服，客厅被改成了肃穆的灵堂，人来人往，我爸爸躺在冰冷的床板上，纹丝不动。我很执拗的想叫他起来，因为床板又冷又硌，窗外的夹竹桃也开了，我们为什么不出去插花呢。

大人们见我不哭，他们怒骂着，为我不孝而暴怒，他们说正好钱给的少，这样的亲爹死了的孩子也不用养，干脆不给了。

我的妈妈拼命的哭喊，拉着这些伯伯们的腿，他们没有回头，拿着报纸中裹住的钱便出门去了。我看着大门倏然关上，灵堂中有妈妈隐隐约约的啜泣，她收拾了东西，带我度过了难熬的日子。

她没有等太久，我就又有了新爸爸，他是个满是深色肌肉的中年人，看到我妈妈的时候笑的合不拢嘴，他见到我又拉下了脸，敷衍的胡乱的在我头上揉了一把，揉散了我扎好的马尾。我们一起生活，他喝了很多酒，回来便会打妈妈，我在狭小的床上总能听到她的惨叫。

我妈妈总是鼻青脸肿，她那天早上哭着揉我的脸，要我以后好好的，她要走了。我说我会好的，你要去哪儿呢，叔叔不好吗。

妈妈说他吸毒，毒不是会死人吗，他怎么还不死呢。

妈妈便也走了。

小黄眼睛不再转动，所以关于她的点点滴滴涌进他的口鼻中，肆无忌惮的涌入他的大脑。

她的心或许很久很久之前，就没有热气了吧。

妈妈走了的那天，叔叔喝多了，拍桌子，揪住我的衣领破口大骂，带着酒气的腐臭气息喷到我脸上，令人反胃。

他骂着骂着开始哭，哭自己没用，他抽着自己的脸，也让我抽。我抬起手，他握住我的手，给我反压到桌子上，褪去我的裙子。

我的裙子今天刚换上，还有阳光和妈妈最常用的肥皂的香味。

那是一阵撕裂的痛苦，我流了很多血，我哭的昏了过去，醒来的时候就在医院里，有护士给我上药。我问叔叔呢，她说叔叔坐牢了。

小黄愤怒的四肢都在痉挛，他的心脏剧烈的跳动，每一下都将怒火喷溅到四肢百骸。怒火在绝度零度下迅速冷却。

终于，小黄的心脏停止跳动。

我与护士阿姨一起生活，她带着我念书，让我上初中，高中，阿姨的老公很和蔼，是一名医生，懂得很多，他会笑着说附子理中丸真好闻。

他们没有孩子，这不影响他们将所有的爱都分享给我。

直到那天有一位多年前的病人闯进医院，他掏出刀具将老公砍死，仅仅是因为多年前镶嵌的一颗牙褪了色。

阿姨很难过，那年我考上大学，我开始拼命的打工，表现，赢得奖学金，就为了让她不那么累。

我不敢谈恋爱，每年的学费与生活费是我身上的大山，让我不能呼吸。我不敢对他们表露一丝热情，因为我的苦痛足够将他们吓得退避三舍。

直到我看到了他。

小黄看到了她内心世界的最中心处，有一丝小小的光斑。

是整个死寂的世界中，唯一的一丝光。

那记忆碎片，是小黄踢完球满头大汗时，对她的一个微笑。

8.

他怎么那么阳光啊。

那是我得知阿姨得了癌症晚期，在操场上绝望的绕圈时，见到的笑。

阳光下他的皮肤也闪闪发光，他的睫毛与头发上悬挂着汗珠，锁骨上的衣襟吸满了他的汗水，他的热量在爆炸，是太阳。

我偷偷的观察着他，我巧遇，邂逅，我在舞台上，在人海中搜寻他，发现他时默默得意。

但我没有开口。

等到毕业，我看着他一个人到了火车站，远行，我也没敢追上他。

我害怕，我自卑，我胆怯。

所有与我有关的，终将离开。

今天阿姨走了，我也累了，扛不住了。

我要离开了。

9.

我来救你了。

小黄攥住了那一丝光亮，站在他记忆的深处，他爆炸出了万丈的光。

我从三十三重天上伸出手臂，也要渡你出苦厄。哪怕要焚天煮海，再开辟出天地。

所有她苦痛的记忆绞杀着站在记忆中央的小黄，他破碎的皮肉让他不断嘶吼，他不知不觉间满面热泪，拿着手中的针对浩如烟海的苦痛宣战。

关于丧父，抹掉。

关于失母，剪碎。

关于性侵，打烂。

关于仇杀，捣为齑粉。

小黄在从未有人生还的记忆死海里，做着英雄史诗一般的传奇任务，他燃烧着所有的热情，也要将他的意中人救出地狱。

对不起，我来晚了。

小黄哭喊着重写着她的人生，他要给她最好，要给天上星水中月，她是他的爱人，他要将所有他亏欠的时空一朝补上。

10.

整整三个月，小黄如同神一般再造了一番天地。

他将她写作父母双全的小公主，考上了喜欢的大学，如今正在为找工作发愁。

奄奄一息的小黄坐在街角的长椅上，看着她奔奔跳跳的走到街角，买上一只雪糕，咬一口，冻得浑身发抖。

小黄笑的咳出血，时影撇过他的脸时，眉毛一皱，随后又看烟花去了。

这是她梦寐以求的生活，如今被他精心的编织进梦里。他再也不允许她受到任何一丝伤害了。

如果。

一个大胆的想法在他心底生起。

如果将她织成我的爱人，我从小便与她一起长大呢。

如果将她织成我们早已爱了很久呢。

如果将她所有的记忆，都织成关于我的呢。

我就可以永远永远的拥有她了，再也不分离。

小黄举起了无力的手，他的针短为半寸，针头圆润，刚刚抬起的一刻，却被一双食指捻住。

“不可以。”

是老王。

11.

老王面无表情的看着小黄，想要抽走他的针，可小黄却极大的毅力，将针牢牢锢住。

“我跟你说过，我们只是她记忆的看客，是路人，不能擅自篡改，否则后果不堪设想。”

小黄对他微微一笑，无力说话，只留下了气声。

“滚。”

“你硬织了梦，你们也没有结果的，她的梦只会更加不可控。”

“滚。”

“我们不能硬篡改梦的原因是，等人梦醒来的一刻，发现自己从不是公主，而是乞儿，那一刻她梦破碎了，你骗不过她，她发现自己活在虚幻里，你曾给她带来的火种，如今也被你亲手摁熄，她会死。”

“滚。”

老王熄灭了烟，然后拧灭在掌心里。

“所以我为你织梦，就是为了扼杀这种可能性。”

小黄惊恐的看着老王，老王一抬手，自己编纂的梦，又复化为灰烬。

12.

“我来自未来，我织了很多次，无一例外的失败了。”

“她真的会死，死在你面前。”

“所以我回到你记忆的最当初，想要阻止这一切的发生，阻止你的心动。”

小黄看着老王，老王打碎他的梦后，慢慢的沉入记忆深处，他看到世界慢慢的破碎，无数记忆碎片涌来，全是时影意识到自己被骗了，跳楼结束自己一生时，自己抱着她尸体的痛苦景象。

小黄跪坐在地，他很难理解，自己活的这么久，自己跟老王生活的这么久，居然只是老王织的一场梦。

他费劲心机四处织梦，他为了解决别人的痛苦，没想到，反而是自己活在痛苦中。

“实际上...我织了她的梦，让她以为自己没有痛苦，可是当她醒来，发现自己不过做了场梦，痛苦的自杀了，我懊恼自责的生活了很久，你来进入我的梦境，就是为了阻止我当初织她的梦，对吗？”

老王嗯了一声，他的眼睛没有光，从来就没有过，他低头，与世界中心的那双巨大的眼睛对视。

“你为什么要来阻止我？”

老王掏出了针，这一刻，他斗志昂扬。

“因为啊。”

“我就是未来的你。”

“我对着镜子，给自己织梦，就是为了劝自己当初，不要为她心动。”

“她已经死了，让她在你心中从未出现过，我们装作无事发生，好吗。”

13.

“不好！”

“我爱她，我舍不得她，我不想拥有她，然后马上失去。”

小黄拼命的挥着手，像溺死的人拼命自救。

曾经的少年穿越时空，老王看着当初的自己，还有世界中心他织出来的那条龙。

庞大的生物，美丽的生灵，炽热的吐息。

“我花了三个月，才织出这条龙，就是为了守护她的梦境，有任何敢篡改她梦境的人，都会化为灰烬。”

小黄看着自己最完美的作品，巨龙在少女的梦中，对着老王嘶吼。

“我知道，我就是为了屠龙而来。”

老王的针血红，沾满了龙的血液。

“我花了十年，我试了十次，我老了，这是我最后一次尝试。”

“失败了，我就死在自己梦里了吧”

14.

龙战于野，其血玄黄。

老王这一战终于赢了，他与龙斗了三天三夜，他知道龙那里最脆弱，自己少年时编织的针脚最稀疏；他试了十年，每次都命悬一线的从梦中逃出；他怀着必死的信念，就是为了抹去自己当初的记忆，不让自己在懊悔中度过余生。

他坐在龙的尸体上，有趣的是，龙在最后一刻拼命的护住身下，他累了，就懒得深究是什么了。

小黄拼命的磕头。

“求求你，放过她吧。”

“我爱她，我想跟她在一起，哪怕一瞬也好。”

“不要将她从我们的世界里抹去，求你了。”

少年的额头全是鲜血，可千疮百孔的老王没有任何一丝松动。

他一抬针。

“我求你放过我吧。”

“我不想下半生，日日想在她。”

“我爱她，我也想活下去。”

老王一划，所有关于她的记忆灰飞烟灭，小黄也变为碎片，被老王织成了一个普普通通的大学生，永远的活在过去。

15.

老王坐在长椅上，看了很多次日落。

他是名织梦人，但是怎么获得能力的，他也忘了。一切过去的记忆，空空如也。

他的梦中有一条龙的尸体，他每当想起龙，他便很难过，但是具体因为什么，他依旧记不得了。

老王最后一次看完晚霞，破空而出，他最后回头看了一眼龙的尸体。

我曾经好像心动过。

16.

一名呆头呆脑的少女跳进了老王的梦境，举头四望，她啧啧称奇。

“真是理工狗的审美，晚霞画的真丑。”

少女长得甜甜的，笑起来会有两枚酒窝。

她径直地走向龙的尸体，她织出一把铁锹，从龙死死守护的身下，挖出了一枚晶莹剔透的蛋。

蛋在光芒下映出幼小的生物的影子，里面的生物露出强大的生机。

偷蛋贼满脸坏笑，将蛋塞进自己的包裹里。

“以后这条小龙，可要来守护我啦！”

这篇故事想表达一个破与立的主题。

有句话叫，把过去忘个干净，才会有将来，有句话叫破而后立，有句话叫置之死地而后生。

这个故事写了四重梦境，第一重是时影的梦，她痛苦的回忆。第二重是小黄的梦，小黄当初给时影改梦，时影醒来后难以接受，所以自杀了，小黄抱着慢慢死去的心爱的人，这成了他痛苦的记忆。

第三重就是老王的梦，老王就是十年后的小黄，他为时影的死愧疚了十年，对着镜子织梦，每年都想把自己当初的痛苦记忆抹掉，每年都没有结果，第十年，他抱着不成功就成仁的心态，终于杀掉了龙，他摸出了时影存在的痕迹，他新生了。

第四重梦，就是最后一个小彩蛋，喜欢老王的小姑娘也是织梦人，她把老王梦中的龙蛋（意义是新生）拿到自己的梦里，希望老王能够有当初的热血，守护自己的爱情。

所以人生所有的苦痛与舍不得，都是自己跟自己过不去。

人一直在跟过去的自己求饶，不舍得痛快一刀让自己死掉。

最近心情又差了，今天晚上真的崩溃到极致了。

但是今晚看了看自己的故事，想了想何必跟自己过不去呢，未来总是好的。

晚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