卖场

第一章：车站思绪

大年刚过，一夜大雪，冷风刺骨。

纵然裹着厚厚的羽绒服，南山县城候车大厅中的赵明艳还是倍感冰冷，时不时的跺跺脚，望向售票窗口。

“大姐，售票处不售票了，说什么由车主自行决定攒够人直接发车，可你看看，昨晚刚下了这么大的雪，估计今天不发车了，要不我们先回去吧！”三妹赵明秀带着毛绒手套捂着脸小跑着从售票处回来，一脸焦急与无奈。

“路上有运输车说明路是通的，而且那么多人，用不了多久就会有车的，你先回去吧！”透过大厅玻璃，赵明艳看到路上有一些车辆正在碾压着积雪前行。

虽然积雪行车不安全，但凭着多年坐车经验，赵明艳知道，那些客车老板们绝对不会错过年后客运的黄金时期。

雨雪绝对不是问题，只要路通，在金钱面前，安全只挂在他们嘴上。

“这里太冷了，要不我们先回去吧！明天再走也不迟啊！”赵明秀望着外面稀散的车辆，再次规劝。

“生意要紧。”赵明艳摇了摇头，就近坐了下来。

眼见大姐坚持，赵明秀不再规劝，因为她知晓忙于事业只是大姐急于离开的借口，不想待在家中才是根本缘由。

坐在候车室中，姐妹二人聊天打发起了时间。

“大姐，冰冰性格开朗，见谁都老熟人一般，妈会照顾好她的。”

“没什么担心的，冰冰不惧生，到哪里都一样。”

提到女儿冰冰，赵明艳眼圈一红，眼神中带着无奈和悲苦。

离婚之后，两岁的女儿冰冰跟了她。

既要照顾孩子又要忙于生意，这样的日子赵明艳坚持了一年多，整天忙的昏天黑地，成为了她们那群人中的另类。

因为成长环境的缘故，哪怕只有两岁多一点，女儿冰冰却是自来熟，见谁都笑呵呵的，谁抱都找，谁给东西都要。

环境熙熙攘攘，人员三教九流，赵明艳怕孩子丢了，只能将其暂时放在娘家。实际上，若非送女儿回家，这次过年她都不会回来。

对家，赵明艳没什么多少温暖情感，对女儿，却是满心愧疚。

看到大姐眼圈略红，赵明秀连忙换了话题：“大姐，小弟嚷嚷着要电脑的事你就当他放屁……哼，整天无所事事、游手好闲，早晚是个二流子。”

听着三妹对小弟的评价，赵明艳轻轻点了点头，满脸苦笑。

赵明艳姐弟四人，只有一个弟弟，因为最小，又是男孩，父母尤其是父亲宠爱至极，娇生惯养之下养成了诸多坏毛病。

小弟高中毕业后外出打工，半年时间一分钱没挣到反而学会了抽烟喝酒玩电脑游戏。春节回家盯上了她，非要让她给买个笔记本电脑。

若在之前，赵明艳多半会答应，但这一次，她却没回应。

知晓不能在惯着小弟，赵明艳对着三妹说道：“明秀，找个时间你和爸说说，不能在这样惯着成栋了，得让他学门技术，你告诉爸，可以让成栋上技校学习，上学的费用我可以出。”

“大姐，你这……”赵明秀一时语塞，眼眶瞬间红润，着实不知说些什么。

因为她走到今天就全靠大姐支持，若非大姐，今天的她或许和候车室中的诸多打工小妹一般，正提着行李走在外出打工的路上。

姐妹两人沉默下来，赵明秀实在不知说些什么，似乎只要提起她们的家，对于大姐而言全都是烦心伤心事。

想说些别的？可自从她进入大学之后，姐妹两人一年也见不了几次，一时间也找不到什么共同话题。

赵明秀还在思索该和大姐说些什么高兴的话题，却是不想大姐递过来一张银行卡。

“明秀，这张信用卡你拿着，里面有……”

“大姐，我勤工俭学、给人代课能够养活自己了，而且我马上毕业了……”

看到大姐手中的银行卡，赵明秀没让大姐说完，而赵明艳也没让她说完。

“明秀，这个钱不全都是给你的。”顺手将银行卡交到三妹手中，赵明艳接着说道：“里面一共有六万块钱，五万转给你二姐让她买房子用，另外一万你自己拿着。”

“明秀，我知道你想读研究生，我也问了一些关于读研求生的事情，既然你有这个能力，为什么不读？听大姐的，读，一直读下去，在你工作之前不要考虑钱的事。”

“大姐，我……”赵明秀瞬间含泪，已然哽咽，想要将银行卡推给大姐。

“明秀，帮我实现梦想。”赵明艳将银行卡放在了三妹手中，一脸郑重，眼神中有期盼有希望。

看着大姐的眼神，赵明秀愣了一会儿，最终带着泪水用力点了点头：“大姐，我和二姐谢谢你。”

“我们是亲姐妹，这样可就见外了。”赵明艳替三妹抹了抹泪水目光望向了外面，不由得想到了她们姐妹。

过年期间，在县城当教师的二妹赵明芳回娘家，委婉的向母亲提了借钱买房子的事，但却被父亲一口拒绝而且还严令她不许借钱给二妹，更是奚落了二女婿几句，搞得人家下不了台，二妹无地自容，哭着跑走了。

至于三妹赵明秀，已经得到名牌大学保送研究生名额，但父亲却催促其尽快就业挣钱，为此明秀哭了一夜。

所有这些，她都看在眼中，但家中有一个对他们三姐妹严厉冷漠近乎变态的父亲，她什么也没做。

现在，全都补上了。

“明秀，车，去沂州的车发车了，帮我拿着袋子，我们走。”赵明艳一声招呼，拿起行李箱向外跑去，三妹明秀抱起行李袋紧随其后。

车辆碾压、人流踩踏将一地白雪挤压成了烂泥水，一脚踏上去“兹拉兹拉”直响，快走几步就会贱满裤腿，稍不注意就会滑倒，众人只能将手中行李尽量托起小心前行。

当姐妹二人赶到一辆缓慢使出客运站的客车前时，早已围满了旅客，不过让她们惊奇的是车上除了司机，一个旅客也没有。

赵明秀小跑几步上前问了两句，随后满是失望的走了回来。

“他们说暂时不发车，那辆车只是去加油的，大姐，要不我们回去吧！”

“车站里就有加油站还用出去加油？那是探路的，放心吧！最多一个小时应该就有车了。”

赵明艳经验丰富并没有放弃，三妹则是一脸疑惑，显然有些不相信，又转头走回去查问去了。

看了一眼拥挤的人群，赵明艳后退几步站到台阶上毫无目的的望向四周，一番搜寻后停在不远处一辆刚刚赶到车站的三轮摩托车上。

开车的是位年过半百的男人，穿着厚厚的藏青色军大衣，摘下破旧头盔漏出沧桑面容，干枯黝黑、胡子拉碴，典型农民打扮。

停好车之后，男人走到后面车斗前一阵忙碌，拆塑料布，解棉被，最终满是笑容的从车斗里面扶下一位穿着洁白羽绒服，面容清秀的青年女子。

随后，男人提着两个大大的编织袋前面带路，还会时不时回头提醒后面青年女子两句注意脚下积雪，而那青年女子则微笑回应着，伸手想要去帮前面男人提编织袋但却被男人拒绝。

虽然听不清他们之间的对话，但从两人打扮和动作上赵明艳可以判断出他们是一对父女。

一副典型的父亲送女儿外出打工场景。

春节期间，县城车站从不缺类似一幕。

赵明艳也有父亲，但从她高中辍学外出打工第一天起，无论她回家多少次，离开多少次，父亲却没有接送过她一次。

从小，赵明艳就不受父亲待见，有了二妹、三妹以后，父亲甚至看都不看她们姐妹一眼，直到有了小弟，她们姐妹受冷落的境遇方才得到一些改善。

饶是如此，父亲依旧不喜欢她们。

哪怕她很努力的帮父母干活，父亲也不会夸她一句；哪怕她学习全班第一，父亲依旧决绝的让她辍学打工；哪怕她讨厌那个男人，父亲却让她尽快嫁了；等到她和前夫离婚，从父亲那里得到的不是安慰和关怀反而是愤怒的斥责和冷漠的面容。

在赵明艳记忆中，“父亲”这个词汇于她而言没有温情，没有关怀，更没有依靠，甚至父亲对她的笑容，她都要努力回想，方才记起屈指可数的几次。

“赔钱货。”三个字反而成了她记忆深处最敏感的字眼。

哪怕她们姐妹都大了，一旦遇到不顺心的事，父亲依旧还会这样称呼她们姐妹。

若是可以，她宁愿没有父亲。

也正是因为这个原因，若非必要，她绝对不回娘家。

“大姐，还是你有经验，他们都说用不了多久就会发车的。”三妹的话打断了赵明艳思绪。

赵明艳连连点头，随即招呼三妹准备返回候车室继续等待。

可就在此时，她们前方道路上接连响起了汽车喇叭的刺耳声音。

“嘀、嘀、嘀嘀……”

喇叭声结束之后，一个低沉的男人声音传入了赵明艳耳中：“赵明艳，赵老板，这里，这里，我，我，牛江，牛江。”

第二章：大话西游

顺着声音望去，一辆皮卡货车停在路边，一个方面阔口、浓眉大眼的中年男人隔着车窗正向赵明艳挥手示意。

“大姐，那人谁呀！”

“一个搞物流运输的。”

“看样子你们很熟啊！”

“有些生意上的来往，也不是很熟，不过，我们应该不用在等车了。”

说话之间，牛江从驾驶跳了下来，一阵小跑来到赵明艳姐妹身边，满脸笑容的问道：“等车呢？”

“嗯！和何云、武朝阳她们约好了，想今天回去，不过，车站等会才能发车。”赵明艳点了点头，看了看远处，眉头微微皱起。

“就这路况，谁知道什么点发车？若赵老板不嫌弃我那货车颠簸，我捎你一程如何？点对点，我正好回商城那边，你也不用倒车了。”

“那怎么好意思？”

“都是熟人，这有什么不好意思的？再说，空着也是空着，捎个人也算是物尽其用吗？”

“你……这安全吗？”赵明秀瞪着大眼插了一句。

“我三妹，来送我的。”赵明艳连忙介绍。

“原来是三妹，这天这路况，谁敢说百分百的安全，不过我也在车上，肯定不敢拿自己的小命开玩笑。”

“谁是你三妹？我是说你，你安全吗？”

“三妹，别胡说。”

“哈哈……赵老板，你三妹真有意思，弄得我好像大坏蛋一般。”

“牛老板别介意，我三妹还在上大学，不怎么会说话，你是现在就走还是在等会儿？”

“走，现在就走。”

“那就麻烦了。”

说话之间，赵明艳准备去拿行李箱，却是不想牛江抢先一步直接将行李箱扛在了肩上：“这有什么麻烦的，我还指望着你以后多照顾我生意呢？”

“大姐，这人可靠吗？”看着前面扛着行李箱如履平地的牛江，赵明秀小声问了一句，眼神中透着怀疑。

“不用担心，那人人缘挺好的。”赵明艳回应了一句，随后紧随而去。

放好行李，待赵明艳上车之后，牛江向赵明秀挥了挥手：“三妹，放心好了，我绝对会将你大姐平安送到家的。”

“多谢牛大哥，多谢，大姐，到家打电话，路上慢点，慢点。”

“放心好了，明秀，记住大姐的话，别放弃，千万别放弃，天冷，快点回去吧！”

姐妹挥手告别，看着慢慢离去的大姐，赵明秀鼻头一酸，泪水再次湿润了眼眶。

赵明秀最敬服大姐，不止因为大姐供她上学所需，大姐的努力，大姐的坚强，大姐的眼界都值得她学习，而大姐为她们赵家做的贡献更是无人可比。

若没有大姐，她和二姐不会有今天；若没有大姐，母亲说不定早就病死了；若没有大姐，现在的赵家很可能还在贫困线上，哪来的吃穿不愁，红砖瓦房。

“敢作敢为，聪明机灵，赵老板，你三妹将来一定大有出息。”牛江开的很慢，目光盯着前方，嘴上夸赞了赵明秀。

“一身学生气，未来可不好说。”赵明艳谦虚回应，但脸上难掩自豪之色。

虽然心中自喜，但赵明艳显然不想过多谈及她的娘家，一转话题道：“牛老板，别一口一个赵老板了，充其量我就是一个倒卖服装的小贩子，可称不起“老板”，若不介意，叫我一声明艳，或者明艳妹子也行。”

“好啊！老板，老板的听着也别扭，既然你都这样说了，明艳妹子，若看得起我，以后叫我一声牛哥，当然，喊牛江也行？”

“行啊！牛哥。”

说话之间，偶遇的两人确定了称呼，赵明艳略带惊奇的问道：“牛哥，这大过年的你怎么还跑物流啊！”

“别提了。年前给员工们放了假，偏偏来了两趟急活，我只好自己跑了，谁知道半道车坏了，又碰上下雪天路不好……哎，这个年就没消停，这不，直到今天才处理完所有事，年三十就在你们南山县过的。”

“你说这事弄得，牛哥，年三十没吃顿饺子？”

“宾馆老板是老朋友了，都熟，老板请客，我们几个无法回家的人一起喝的酒，自然也吃了饺子。”

“那还行。看着你们跑物流的整天开着车跑这跑那挺轻松的，看来也不容易啊！”

“谁说不是呢？要我说啊！这天下就没容易的事，就说你们，看着整天坐在店里悠哉悠哉的，可谁知道你们三四点就起床忙碌，又是搬又是运的，哪有一个轻松的？”

“牛哥真是实诚人。”

“呵呵，我就是瞎说，明艳妹子，你可别介意啊！”

……

因为生意，赵明艳与牛江的物流公司有着交集，早就听说牛江办事稳重，没什么脾气，只不过像今天这般单独聊天却还是第一次。

有一搭没一搭的闲聊了一会儿，赵明艳感觉牛江这个人挺健谈，而且不失幽默，谈着谈着话题不自觉的深入了一些：“牛哥，过年不回家嫂子不发牢骚啊！”

“啊……呵呵，呵呵，当然不满意，不过也是没办法的事，都是为了那两毛钱吗？”牛江一愣，转而微笑着做出了回应。

十几年社会历练让赵明艳学会了察言观色，她刚才看到牛江眉头紧紧一皱，两只手用力攥紧了方向盘，虽然只是短短一瞬，但却全都落入她的眼中。

“看来不该提这个话题。”虽然不知道牛江为何如此表现，但赵明艳却明白自己问了一个不该问的问题。

好在她的手机适时响了起来避免了即将形成的尴尬氛围。

“喂，朝阳，大雪路滑，没车，没车……不过犇腾物流牛老板恰好路过，我搭了顺风车……不用，不用你接，牛老板正好回商城……几个小时？”

听着赵明艳的话语，牛江适时伸出三个手指示意了一下。

“三个小时，最少也得三个小时，你们别等我了，晚上，晚上我们一起聚餐……不用准备什么菜，我带了一只笨鸡还有牛肉丸子……放心吧！安全着呢？好，好，就这样，挂了。”

“武老板打来的？”牛江问了一句。

“我和何云、武朝阳她们合租的房子，她们两个都回去了，等着我聚餐呢？”赵明艳微微一笑，再也不提刚才话题。

“姐妹几个聚一聚，挺好的。”评价了一句，牛江却停下车抬头张望起了前方。

前方车挨着车停了下来，路堵了。

“哎，一准前面出了车祸。”摇了摇头，牛江满是感慨：

“现在的路这么窄，可车越来越多，看着吧！照这个速度发展下去，再不拓宽道路，别说这样的雨雪天，即便是正常天气，定然也天天堵车。”

说话之间，牛江又转头望向了车窗外：“明艳妹子，那应该是你们南山县电影院吧！看看，曾经整个县城最为繁华的地方，现在……真是三十年河东三十年河西啊！”

顺着牛江的目光，赵明艳看到道路边上一座被白雪覆盖的建筑。

正是南山县电影院。

曾经整个南山县最为繁华的地方。

只不过现在，破碎的阶梯、裸露的青砖、早已褪色的墙皮还有只剩痕迹的“电影院”三个大字……哪怕有着白雪覆盖，依旧难掩破败萧索。

这座修建于七八十年代的建筑好似有血有肉人生一般，有过青春、有过辉煌，但最终抵挡不住时代发展，被时间消磨成一位沧桑老人。

“明艳妹子，你先在车上呆着，我到前面看看，实在不行我们换条路出城。”

带着感慨，牛江下车查看路况去了，赵明艳的思绪却透过堆积的白雪，穿过破败透风的大门落在了电影院中。

这座电影院她来过，只来过一次，看过一场电影，也是她唯一一次在电影院中看电影。

那时她读高二，距离被迫辍学只有一月。

不知什么缘由，校园中突然流行起了一句关于爱情的经典表白词：“曾经有一份真诚的爱情放在我面前，我没有珍惜……”

与这句经典表白词相关的则是一部叫做《大话西游》的电影。

不少同学都看过，可是她没有，不是不想而是没多余的钱买票。

一个城里同学为了竞选班干部请大家看电影，她是拉拢对象，因此得到了一张电影票，随后在一个周末鼓起勇气和几个要好的同学结伴而去。

电影很好笑，同学们都笑的前仰后合，只不过她却看的一头雾水。

孙悟空是不是至尊宝？白骨精怎么会和孙悟空谈过恋爱？唐僧说的都是些什么？那个被同学们叫做吴孟达的演员到底演了个什么角色？怎么会和蜘蛛精生出了孩子？菩提老祖不是很厉害的角色吗？还有那牛魔王……诸多与原著不一样的场景让她满心疑问。

都说那是一部讲述爱情的电影，可除了那几个看着荒唐的角色和不由自主的笑了几声外，她真是没看出什么名堂，即便是那句传的神乎其神的“一万年”经典表白，她也没什么共鸣与感慨。

不过，那次看电影并非毫无收获。

一场电影从开始到结束她的心一直紧绷着，砰砰直跳，因为她旁边坐了一个满是书生气的高瘦男孩，那是她青春懵懂暗恋的对象。

那个男孩也暗恋着她，虽从没表白，但她知道，而且他也知道她暗恋着他。

第三章：家长里短

虽没过年的喜庆氛围，但三室两厅的出租房中却是热火朝天，充满生活气息，赵明艳刚刚回到家中，一个年轻女子大笑着上前拥抱。

年轻女子留着一头蓬松短发，瓜子脸蛋白皙干净，修长眉毛之下一双大眼明亮清澈，精挑的鼻头、红红的嘴唇，无论远望还是近观，都是妥妥美人，明明已然二十五六，有着多年人生阅历，却在其脸上看不出任何人情世故，说其是刚刚大学毕业的青春少女没人会怀疑。

女孩名叫武朝阳，朝气蓬勃的“朝”，和赵明艳同租一房的好姐妹。

“明艳姐，你可算是回来了，真是想死我了。”武朝阳热情，一下搂住了赵明艳的脖子。

“这才几天，至于吗？下来，下来，坐了半天的车，浑身都散架了。”赵明艳拍了拍武朝阳的屁股示意其下来。

“冰冰呢？那么小的人儿，你真舍得留她一个人在老家？”站在赵明艳面前，武朝阳问起了女儿。

“没事，小孩子适应快，到哪里都一样。”赵明艳面带笑容随口回应了一句转而摸了摸她的蓬松短发笑了起来：“朝阳，你有口福了，今晚我亲自掌勺，给你做笨鸡炖松菇。”

说话之间，赵明艳伸手打开箱包，从里面拿出了从老家带来的那只笨鸡。

“等的就是这口。”武朝阳一点也不客气，接过早已收拾干净的笨鸡就奔向了厨房，嘴中还大喊着：“云姐，云姐，笨鸡，笨鸡来了。”

看着武朝阳那少女般的模样，赵明艳唯有苦笑。

姐妹三人都在商城做服装生意，机缘巧合租住在了一起，可年龄最小的武朝阳一回到家就如同小孩子一般，活的自由，活的洒脱，除了吃和玩几乎什么都不管，在自己的小窝中由着自己舒服。

说其没心没肺一点都不为过。

如此表现，很难让人将其与商城之中那个富有心机，敢作敢为的小老板画个等号，有些时候，赵明艳甚至都怀疑武朝阳是不是精神上有些问题，明明是一个人，在家中和在外面完全判若两人。

“云姐，刀呢？菜板呢？剁鸡，我要剁鸡。”

“慢点，慢点，你先放在那里吧！一会儿我和你明艳姐做，得，得，出去，你先出去吧！可别在这碍事了。”

“好歹我能搭把手吧！”

“还是算了吧！回你房间去吧！做好了饭我们喊你。”

伴随着一阵话语，武朝阳小跑着离开了厨房，经过赵明艳身边之时还笑眯眯的摆了摆手：“明艳姐，吃饭别忘了喊我一声啊！”

“放心，忘不了。”看着跑向卧室的武朝阳，赵明艳一句回应着实无奈。

三姐妹租住在一起一年多了，武朝阳就没做过几顿饭，仅有的几次也是出奇难吃，最后她和何云索性不让其插手做饭之事。

“云姐，我来帮你。”进入厨房，赵明艳穿上了围裙，洗手帮忙。

“坐了那么长时间的车，你先休息一会儿吧！”何云细语轻声，专心在那里调着饺子馅。

“厨房这些活还能多累？正好活动活动筋骨，我先炖上笨鸡，一会儿和你一起包饺子。”赵明艳微微一笑，随手收拾起了从娘家带来的笨鸡。

何云微微一笑，没有再规劝。

赵明艳熟练收拾起了笨鸡，目光却望向了专心调制饺子馅的何云。

何云身材高挑，略显清瘦，五官清丽匀称，是个瘦高美人。

不管在哪里，她都将会将自己收拾的干净利落，眉宇之间透着一股书卷之气，往那一站，无形中彰显着成熟女子的知性美。

可若细细观察，定然可以看到其长长秀发中夹杂的稀疏白发以及飘忽不定眼神深处隐藏的疲惫和悲苦。

“砰、砰、砰……”

一阵忙碌后，赵明艳剁好笨鸡，随后下锅，直到收拾利索，何云方才询问道：“冰冰安顿好了？”

“安顿好了，我妈挺喜欢她的。”赵明艳回应，内心有着无奈。

“放在这里有什么不好？我们三个还看不了一个小孩？那么小的孩子……你也放心？”何云轻轻摇了摇头，言语中有着抱怨。

赵明艳苦笑无语。

自从和前夫离婚搬到这里，何云与武朝阳对她们母女照顾有加，尤其是何云，将冰冰视若亲生女儿，哪怕耽误生意也不会让冰冰离开她一步之远。

虽然三姐妹合力照顾冰冰也不是不可能，但赵明艳却明白，再把冰冰留在身边，不止会耽误她做生意赚钱，同样也会耽误她们两人的正事。

赵明艳无语，何云却嘀咕着感慨起来：“放到老家也好，至少那里人少安全，不像我们这里，哎……”

看着何云轻轻摇头，虽然心中明知结果，赵明艳还是小心问了一句：“云姐，还是没消息？”

“没有。”何云轻轻摇了摇头，正在和面的手停了下来，抬起头望向了窗外，眼神中满是悲苦。

眨了眨眼，何云很快恢复平静，一边和面一边轻声道：“这年过的？哎，你姐夫在家呆了两天就走了，公公婆婆看我不顺眼，大姑子小姑子的眼神那叫一个……哎，有时候想想，这年还不如不过。”

“谁说不是呢？没黑没白的忙了一年，原本想着回娘家休息休息，可烦心事一件接着一件，有时候想想，为什么要过年？为什么做儿女的非要回家过年？哎，我的娘家，我那个亲爹……若不是送冰冰回去，我宁肯一个人在这里孤单的过年。”

赵明艳同样满是感慨摇了摇头，随手收拾起了灶台，做好了包水饺的准备。

两姐妹显然知根知底，各自说到伤心、烦心事都是摇头叹息，最后却相视一笑，眼神中有无奈，有悲凉，似乎还有麻木。

“明艳，你这可又大了一岁，不要只想着赚钱，趁着还年轻，赶紧找一个吧！”何云不急不慢将面团拉长，随手拿起刀将其切成一个个更小的面团。

“呼……我也想再找一个，可冰冰需要照顾，我娘家那边又是一团乱麻……哪有那么合适的。”赵明艳摇了摇头，顺手拿起小面团擀起了饺子皮。

“年前老宋不是给你介绍了一个吗？听说条件挺好的，你没去见见？”何云顺手拿起饺子皮包了起来，姐妹二人配合默契。

赵明艳略微一停手中的擀面杖，想了想然后回应道：“没去，那个条件是不错，但好酒，而且一喝就醉，醉了好动手打人，听说上一个老婆就是因为这个离的婚。”

“老宋办事挺稳重的呀！怎么办这样的事？”何云抱怨了一句。

“他也是好心，都说那个人改了，但我不信，喝酒打女人这事，能有第一次，就绝对改不了。”赵明艳语气中带着坚定。

“这是正理。”何云点了点头。

两姐妹正聊着，武朝阳来到厨房，边说边凑到正在火上炖着的笨鸡旁边，就要掀锅盖：“两位姐姐，笨鸡好了吗？”

“哎，朝阳，朝阳，住手，住手，千万别掀锅盖，一掀锅盖味全跑了。”赵明艳制止了武朝阳要掀锅盖的举动。

“这才炖了多长时间？再等等。”何云笑着规劝。

无奈的舔了舔嘴唇，武朝阳到底没去掀锅盖住，转而靠到两人面前笑呵呵的问道：“两位姐姐，在说什么呢？”

“还能说什么？家长里短呗。”何云笑着摇了摇头。

“真没劲，说那些破事做什么？要我说啊！我们三个聚在一起就不能提“家”这个字。”

武朝阳耸了耸肩，不以为然，转而却是笑眯眯的望向了赵明艳：“明艳姐，犇腾物流牛老板捎你回来的，三个小时的车程你们跑了大半天，难道路上就没发生点什么？”

“发生点什么？一路上不是车祸就是堵车，能够平安回来我就烧高香了。”赵明艳随口回应了一句，却是看到武朝阳一脸的坏笑，瞬间反应过来，故意冷着脸道：“武朝阳，有你这样开大姐玩笑的吗？”

“就是，朝阳，那牛老板人品可没得说，再说，你明艳姐什么人你还不清楚？这样的玩笑可不能乱开。”何云在一边也是瞪了瞪眼。

“我没开玩笑……难道你们没听说那牛老板的事？”武朝阳却是连连摇头，一脸惊讶。

“什么事？”赵明艳和何云停了下来满脸疑惑。

“你们真没听说啊！”一句判定，武朝阳随后解释道：“年前，就在你们回家的前一天，牛江的老婆红杏出墙被抓了个正着。”

“还有这事？”赵明艳和何云瞪大了双眼。

“这不是最劲爆的，你们猜怎么着？被牛老板抓了现行后，他那老婆反而倒打一耙，说牛老板不懂生活情调，不知道讨女人欢心，说的那叫一个理直气壮，好像她红杏出墙应当应份一般。”武朝阳说出了更让两人吃惊的事。

“那牛老板最后怎么处理的？”赵明艳皱眉，想起在车上提到牛江老婆时牛江闪烁其词不肯正面回应的场景。

“听说很平静，就说了“离婚”两个字，然后带着孩子离开了。”武朝阳随口回应转而对着赵明艳说道：

“明艳姐，我可不是开玩笑，那牛老板离婚已成定局，以他的条件，一旦离婚必然是抢手货，这种事，得趁早。”

“这都哪跟哪儿，去去，没事一边呆着去。”赵明艳挥了挥手赶走了武朝阳，继续擀起了饺子皮。

待武朝阳坏笑着跑开之后，何云轻轻碰了碰赵明艳小声说道：“可以考虑。”

“别听她胡说。”赵明艳随口回应，脑海中却不自觉浮现出了牛江的面容。

第四章：家

炖笨鸡、蛋羹豆腐、油炸小黄鱼、醋溜藕片、油菜炒木耳……一个大盆外加四个小盘摆满餐桌，成为三姐妹年后第一顿聚餐的菜肴。

武朝阳从卧室中小跑着来到餐桌边，小狐狸一般窃笑着将两瓶红酒放在了桌上：“两位姐姐，今天晚上咱们喝这个。”

“这什么红酒？不是英文，这是哪国字？”赵明艳拿过酒瓶转着看了一圈却没看懂上面弯弯曲曲的文字，但凭感觉知道这酒价值不菲。

“管它哪国字，我那败家哥哥当宝贝似的藏着，哼，凭什么好东西都是他的？”武朝阳满不在乎，顺手拿起了酒起子。

“朝阳，你哥哥藏得可都是好东西，这酒还是留着吧！我们喝点其它的。”何云轻声制止了武朝阳。

“放心，我那败家哥哥藏了两箱呢？我顺他两瓶，不算多，两位姐姐，咱不在废话，今天就喝它了。”武朝阳不以为然，顺势开启了红酒。

“等等，我去拿三个玻璃杯，怎么着也不能亏待了这好酒啊！”何云不在规劝转身拿玻璃杯去了。

三姐妹各自倒了半杯红酒，何云一脸微笑轻举酒杯道：“明艳、朝阳，新年快乐，财源滚滚。”

“新年快乐，财源滚滚。”三姐妹举杯相碰。

武朝阳一仰头半杯红酒直接下肚，转而伸着舌头吐了起来：“呸呸，这是什么破酒，怎么这么苦和涩？”

赵明艳轻轻喝了一口，在口中转动了一圈方才下肚，转而眨眼望向了动作夸张的武朝阳：“朝阳，有点苦和涩，但多少有点香味，不至于你那般夸张吧！”

“明艳、朝阳，这真是好酒，可不能像你们那般喝法。”轻轻摇了摇手中的玻璃杯，仔细看了看杯中的酒水，何云轻轻吸了一小口，停留几秒方才下肚，一脸的舒爽和满足之色。

“红酒我喝过不少呀！”看着何云的表情，武朝阳一脸疑惑，再次倒了一杯。

“朝阳、朝阳，别只顾着喝酒，来，云姐，一起来尝尝这笨鸡。”明艳劝菜，顺便给武朝阳夹了一只鸡爪。

“好，好，我最喜欢嚼鸡爪了。”武朝阳伸手抓起了鸡爪，何云则是夹了一朵松菇凡放在了自己面前的小盘中。

喝着、吃着，三姐妹也在尽情聊着。

“两位姐姐，这年也就这样，反正是过完了，说说你们接下来的目标吧！我也好学习学习。”嚼着鸡爪，一手一嘴的油水，如此姿态着实与武朝阳美丽时尚的外表极不对等，可她却毫不在乎。

“也没什么目标不目标的，年前盘了一下账，去年还算可以，至于今年，自然是希望赚得越多越好。”一语说完，何云夹了一片藕放在了嘴中嚼动起来。

“云姐，你赚得是不少，但一个人干两个人的活……要我说啊！男装或者中老年装你最好放弃一个，两个一起干，真得太累。”武朝阳规劝了一句，可何云只是苦笑摇头。

眼见如此，武朝阳望向了赵明艳：“明艳姐，你呢？”

“你云姐不是说了吗？自然是赚的越多越好。不过说到目标，我还真有一个，那就是争取在今年年底将房贷一次付清。”赵明艳挑着小黄鱼的刺说出了自己的目标。

“明艳姐，你就听我的吧！千万不要急着还房贷，就咱们国家这发展速度，在过个几年，你那点房贷根本就不叫个事。”对赵明艳，武朝阳一样规劝，可赵明艳同样报之苦笑。

两姐妹相互望了一眼，赵明艳笑着说道：“朝阳，别说我们了，你呢？今天你有什么目标？”

赵明艳话音刚落，武朝阳从座椅上站了起来，挥舞着两个沾满油水的手掌满是希望的比划着：“这个我早就想好了。今年，我一定要拿到那两个品牌的区域总代理，只要拿到总代理，我就可以躺在家里赚钱了，哈哈哈……”

眼见武朝阳如此，赵明艳和何云连翻白眼。

“朝阳，朝阳，快去洗洗手，你这样子若让小孙看到不得惊掉下巴啊！”赵明艳连连摆手。

“不急，不急，我还没吃完呢？对了，顺便告诉你们一句，你们说的那个小孙已然是过去式了，年前我就和他拜拜了，两位姐姐，我现在单身一人，有合适的别忘了介绍啊！”武朝阳顺便宣布了自己分手的消息。

赵明艳和何云两人相互一望，有惊讶但也不觉的怎么意外，除了苦笑还是苦笑。实在是眼前这位小妹妹太过自由，对她来说根本就没“失恋”这样的概念，只要不合适，立马分手，而且都是她踢的人家，一年不到就换了三个男朋友。

“来，云姐、朝阳，我们再喝一杯，预祝我们今年目标皆能顺利实现。”赵明艳举杯，何云和武朝阳齐声附和，三姐妹再次碰杯畅饮。

虽是红酒，但后劲十足。

菜凉了，酒劲也上来了，喝的最多的武朝阳面色浮现红润，双眼有些迷离，已然微醉。

“朝阳，你别再喝了，一会儿还有饺子呢。”何云轻声规劝，就要起身去下饺子。

“吃不下了，嗝，云姐，真的吃不下了。”武朝阳摇了摇手示意何云不要下饺子了。

赵明艳喝的少一点，但也是一脸红晕：“云姐，我也吃不下了，还是不下了吧！明早当早餐。”

“好好，不下了，我给朝阳倒杯热水。”

何云起身却被武朝阳一把拉住：“云姐，我不渴，你不用忙了，我们姐妹说说话，说说话。”

眼见如此，何云没在坚持顺势坐回，武朝阳睁了睁微醉的眼皮看了看何云又看了看赵明艳打开了话匣：“云姐、明艳姐，我知道我们三个都不好提“家”这个字，但我今天真想和你们说说“家”啊！”

“谁不想有个温馨的家，慈爱的爸妈，友善的兄弟姐妹，可我……这些我都没有，不对，我有，我有家也有亲爸亲妈和哥哥姐姐，可……嘿嘿，可我妈是小三上位，小三上位啊！而我，在我那同父异母的哥姐眼中就是个不该存在的人。”

“我那个家，表面看上去，父慈子孝，一家人其乐融融，可无处不是心机，遍地都是谎言，别人就不说了，就说我妈……我那亲妈，整天勾心斗角，哄着我爸，压着我哥我姐，想尽办法弄钱弄钱，我在一边看着都累啊！”

“我爸有钱有势，可那又代表什么？难道他不知道我妈的心机？不知道我哥是个败家子？不知道我姐根本就不是做生意的料？我的亲爸啊！你到底是真糊涂还是无可奈何啊！”

“云姐、明艳姐，我是真不喜欢我那个家啊！可我没得选啊！有时候想想，我妈为什么要生我，这做人，真不容易啊！”

一会儿摆手，一会儿敲桌子，是醉话，但也是真话，武朝阳宣泄着心中的不满和无奈，说着说着，趴在桌上拿起筷子流着泪水胡乱画了起来。

武家的情况，赵明艳知道个大概，但像今天这般从武朝阳口中听到她对家庭不满和自身伤感还是第一次，一时间赵明艳也是百感交集。

在酒精催动下，赵明艳接过了话茬：“朝阳，不管怎么说，你爸妈是真心疼你的，可我，我爸？有时候我都不知道那是不是我爸。”

“小时候不管我，大了只顾着让我赚钱，问我要着要那，这些年，我赚得钱一多半贡献了娘家，天下还有这样的事吗？若不是我，我家在我们村那就是让人看笑话的垫底人家，我为家做了多少我爸看不见吗？为什么还要这样对我？对我笑笑关心我两句就那么难吗？”

泪水打湿了眼眶，赵明艳有些哽咽，接着又敲着桌子怒斥起来：“还有汪迎升那个王八蛋，自我嫁给他，做饭生孩子，做生意赚钱，我哪样落下过，可他是怎么对我的？王八蛋，冰冰还没断奶他就和那个女人搞在了一起，王八蛋，该杀千刀的王八蛋。”

“王八蛋……明艳姐，你说的不错，你那前夫就是个王八蛋，她现在的老婆也是个王八蛋，还有我哥、我姐，包括我妈，他们都不是什么好东西。”武朝阳敲着桌子附和着骂了起来。

“朝阳，就冲你句话，姐认你这个妹……妹妹了，日后姐定然会和你同甘……共苦，谁也不能欺负你。”赵明艳亦是微醉，说话都一些咬舌。

“姐，明艳姐，你就是我亲……姐，还有云……姐，你们，你们都是我亲姐。”武朝阳敲了两下桌子，手中的筷子却掉在了地上。

并没有阻止赵明艳和武朝阳的怒骂，何云只是静静的看着，等到她们都消停了一些，红着面庞的何云也是趴在了桌上，流着泪轻声嘀咕着：“你们……好歹还有个完整的家，可我呢？我的儿子，你在哪里啊！妈妈想你想的都快疯了，你在哪里啊！”

三个女人趴在桌上，在泪水中慢慢昏睡，嘴中念道的是她们心中的执念：

“汪迎升，你个王八蛋。”

“爸爸，你醒醒，你清醒些吧！”

“儿子，儿子，妈妈想你，你在哪里啊！”

第五章：改变

沂州，物流之都。

物流业的发展带来了商贸产业的繁荣，两者相互促进之下将这座城市打造成了一处全国知名商品集散地，各类专业批发市场就是其繁荣的最佳代表。

永田服饰批发商城，北方知名服饰批发中心。

这里，就是赵明艳三姐妹做生意的地方。

武朝阳做品牌女装，赵明艳做童装，何云则兼顾中老年和男装，做为小老板的他们各自经营着自己的店铺，很忙也很累，但当盘点一天收入之时，三姐妹脸上基本都能漏出笑容。

凌晨四点，当大多数人还在睡梦中时，整个服饰批发商城早就高速运转起来，卖货的、拿货的、商城管理、搬运工、卖早餐的……各色人等开始了一天的忙碌。

三姐妹自然也不例外，已然在她们各自店铺中忙的团团转。

武朝阳出生在富裕之家，从小衣食无忧，但在这里却没有丝毫娇气，穿着自己售卖的品牌女装，站在店铺门口卖力的吆喝着，时不时向进门客人介绍着自己的品牌服装，一旦客人看中，立刻打包发货，动作那叫一个迅捷。

何云，身材消瘦，但干起活来却没有丝毫无力感，一旦客人点完货，几十斤的发货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