百诡夜谭之双鱼玉佩

玉竹加盟网 2023-06-30 04:56:32

【导读】一我叫卢安骏,属龙,四零年生人,老家在河北沧州,今年虚岁七十八。我年轻的时候当过几年兵,后来赶上好时候,从战士提干,到教导队学习之后做了几年干部,从排长干到正营,转业后在地方做过不少职业,都是副职,谈不上有啥成就,也没有和任何人说起过关于双鱼玉佩的事。香港回归那年,我五十七岁,在天津塘沽做海鲜生意,认识了朱琨。那时候他还是个打工的文艺青年,和同样喜欢文学的我很谈得来,一来二去就成了忘年交。同期还有...



我叫卢安骏,属龙,四零年生人,老家在河北沧州,今年虚岁七十八。我年轻的时候当过几年兵,后来赶上好时候,从战士提干,到教导队学习之后做了几年干部,从排长干到正营,转业后在地方做过不少职业,都是副职,谈不上有啥成就,也没有和任何人说起过关于双鱼玉佩的事。


香港回归那年,我五十七岁,在天津塘沽做海鲜生意,认识了朱琨。那时候他还是个打工的文艺青年,和同样喜欢文学的我很谈得来,一来二去就成了忘年交。同期还有一个姓宁的功夫茶师也和我俩交好,仨人经常凑到一起叙文论道。虽然经常小宁小宁的喊,其实我一直也不知道小宁的全名。直到十七年后,我在电视上重新看到他时才知道小宁原来叫宁学明,这个时候他已经闻名全国,笔名叫花千芳。


零七年,已经回老家多年的我重新在网上联系到了朱琨,这时候他已经开始零零碎碎地写小说了。他说原来听我说过一些当兵时候的事,想让我重新给他讲讲,组织组织写出来,没准能火。我考虑了几天,还是拒绝了他。其实倒不是我不愿意让他写,只是这些事太复杂也太离奇,就是我自己都不一定能说清楚,让他来写肯定更困难。否则的话失去了真实性也没啥意义了。


后来又过了几年,朱琨在QQ上和我说网上出了好多传言,其中最离奇的就是“双鱼玉佩”,写得神乎其神的,让我找来看看。我明白他的意思,其实他还是放不下这个事,老想让我说说。于是经过再三考虑,我决定亲自把它写出来放在朱琨的新书里。我如今快八十岁了,如果再不说恐怕就把这个秘密带到棺材里了。当年的保密条例已经过去四年,我这会儿说也不算违纪。


再说我对网上充满想像力的所谓“双鱼玉佩”的真相的确不敢苟同,正好借机说说我知道的版本。另外需要说明一点,这件事的真相非常离奇恐怖,甚至有些超越了人的想像极限,但无论你们相信不相信,我敢用人格担保它是真实的。好了,废话到此结束,让我来告诉你们一个真正的“双鱼玉佩”!


时间回溯到一九六四年,端午节刚刚过去,时任青海某军军部直属侦查营代理连长的我接到了一个前往罗布泊担任一个楼兰古国遗址科考队保卫工作的任务,代号“胡狼”。而且时间紧任务重,当天和首长谈完话后,简单地准备了一下,我就被专机接往罗布泊沙漠边缘的一个临时营地。


说是营地,但看上去还蛮简陋,只是用铁丝网围成的大片空地和一排红砖简易房,门前挂着牌子,写着诸如“食堂”、“会议室”等字样以示区分房间和功能。院里子除了跨着五六式半自动的战士站岗,就是一辆停泊的嘎斯63型号军用卡车,进进出出的有不少人忙着从车上往下搬东西。


“这就是考察队的大本营,我们以后就从这儿出发,辐射整个罗布泊地区执行任务。”负责接待工作的刘政委看我发愣,一把接过我的背包,领着两个送我来的军部战士边往屋里走边给我介绍情况:“你的保卫工作很艰巨,所以让你早来几天组建队伍。大家都是各个地联队的尖子,恐怕没几个省油的灯。这些人天不怕地不怕,神不敬鬼不敬,都参加过实战,脾气可不小啊。”说着话先自笑了起来。


刘政委的话把我听得一阵儿阵儿犯愣,一时没闹明白什么意思。原来我过来的时候并没人说到这儿干什么,只是让服从命令搞好保卫工作,听刘政委这意思难道还要组织队伍出来?问题是这不是临时的科考队么,为什么要这么大张旗鼓地从各地的部队人抽调人马?


我正疑惑着,就见刘政委又是爽朗地一笑:“这次我们找人的条件很苛刻,政审是一大关,而且军事素质和文化素质都要过硬又带过兵、身怀绝技的青年指挥员还真没几个,你要把握好这个机会,如果有可能的话我还希望你将来能到中央调查部工作,我们这儿正需要你这种人才啊。”


中央调查部?为什么一个楼兰古国遗址能惊动如此高级别的部门呢?想到在部队时关于新疆,尤其是罗布泊的传闻,我的心一下子咯噔地提了起来。整个西部,谁没有听说过罗布泊的大沼泽、戈壁滩、沙漠中的鬼怪妖狐和僵尸传说呢?饶是从小习武,身负绝艺在身,我还是多少有些走神,刘政委后面的话就没怎么听清楚。这时候他已经带着我穿过大半个营区,来到了一排标有“第一寝区”字样的房门前。


“这一里就是你和你的队伍居住的地方。只要回来我们都在这儿休整,你选一间好好休息一下,晚饭后我们再开个会,我把具体的情况给你仔细介绍介绍。”刘政委说话沉稳老练,目光充盈坚韧,身材五短十分精壮,四方大脸鼻直口方,给人的感觉既豁达又成熟。其实他岁数不是很大,从面相上看就是往上猜也不过四十出头。


赶了一天一夜的路,从汽车倒飞机再倒汽车,我也真乏透了,现在最想干的事就是睡觉。所以当刘政委一走,我就麻利地钻进营房,连衣服都没脱就倒在了床上,很快就进入了梦香。这一觉睡得昏天黑地,连个梦渣子都没有见着就被一阵奇怪的声音吵醒了。我霍然睁开眼,脸色变得惨白,第一个反应就是有实战演习么?作为一名职业军人,我自然清楚这是火药燃气高速喷出枪口时因为速度接近音速,与空气阻力产生的强烈振荡,俗称音爆。也就是说这是枪声!连续不断的枪声!问题是我现在没在部队啊?


我跳下咯吱咯吱作响的钢丝床,三步并做两步地撞开房门,被什么绊了一下,险些跌到。低头看去,竟然是一具早已经僵硬的战士尸体和他怀中同样冰凉的步枪。就在这时,一个黑糊糊的影子在我还没来得及做出惊讶的时候就“呼”地挥拳向我砸来。


说实话,我平时反应并不快,某些时候甚至有些愚钝。好在出身武术世家,七岁起就在做过镖师的父亲严督下习武不缀的我练就了一身武艺,身体熟习而流,下意识的反应却着实不慢。所以当对方拳头袭来的时候我早已经挥拳上架,右掌斜立同时横扫对方软肋。本来以我的指力,虽然还不到展指如刀的地步,但若结结实实地扫在对方身上一般人也受不了。可这次我重手连戳来人章门、期门、笑腰三道大穴,头上却仍仍被重重地砸了一拳。


这一拳正打在额头上,我眼前立时金星四溅,几乎凭着多年来练就的下意识闪躲,通过拼命侧摆对才卸去了大部分力道。我连退几步,定了定神,借着模糊的灯光发现面前站着一个足足高出我多半个身子的家伙。他赤裸着上身,身材魁梧,两侧的颧骨高高凸起,显得整个面孔大异于常人,看上去有点像欧洲人。只不过最令我惊愕的是还是这个家伙的两眉中间那只竖立着的,微微反射着淡淡碧光的第三只眼。此时,这只形近三角形的眼睛正泛出阴鸷的目光,恶狠狠地盯着我。


如果不是身处危机,我绝对认为自己在做梦。因为那个年代没有电脑和电视,信息的传播很慢。在我从小认知当中,有三只眼的人只有电匣子里那个会腾云驾雾的二郎杨戬。可如今当真有一个这样的家伙出现在我面前的时候,还是大大超出了我的想象。


这是什么东西?


就在我思绪萌动的电光火石间,三只眼的怪人厉声长嘶,声音好像鬼哭狼号般撕开了静寂的夜空,继尔这个人不像人鬼不像鬼的家伙倏然跃起,双爪如钩般像我抓来。也就是这个时候,我听到身边有个微弱的声音喊到:“小卢快闪,这家伙的爪子会拐弯。”


多亏了这一声,我躲开了攻击。小时候练武,父亲告诉我说练拳的高境界就是身随拳走,像螳螂拳练到极致时往往是身形如电随拳而动,让人防不胜防。此时面前的三只眼怪人虽然步履沉重,身形呆涩,不像学过武艺的模样,可竟然天生有如此本领,再加上膂力极强,所以拼斗起来十分吃力。待交手数合,我已开始摸清他的套路,发现这家伙如同景阳冈那只斑斓大虫一样,攻击的手段不外乎抓、打和冲撞三招,所以渐渐占了上风。


“小心一点,尽量抓活的。”身边那个微弱的声音再次出声道。我这会儿才看到原来不远处的台阶上半卧着浑身是血的刘政委,身后则是两个目光中闪烁着惊恐的小战士搀扶着他。


这时候周围被打散的战士们重新围拢了过来,三三俩俩地端着枪严阵以待,看样子要是我若不能取胜,马上就会乱枪齐发将这家伙打着筛子。我看到如此有恃无恐,更放松些,打得游刃有余。


就在我认为自己即将取胜的时候,三眼怪物突然迅速后退了两步,然后在毫无征兆又无助跑的情况下纵身而起,一跃跳上了房顶。这一下兔起鹤落,完全超出了我的预料之外。要知道所谓轻功其实不是没有,史上有载的轻功大师也算比比皆是,但若想练成这般抬腿就上房的功夫非二三十年苦功不可,像他这般直接跳上三米左右的营房着实非常人所能。


父亲曾经说历史上有个八卦门的一代宗师叫程廷华,是董海川的亲传大弟子,就能抬腿上房,据说有“不见其身动而身已至数丈之上”有本领,端的身怀绝技,武艺超人。此人嫉恶如仇,在庚子年与数十名荷枪实弹的德国士兵交手,最后却因辫子被房上的瓦缝夹住而中枪身死。他死后曾经引起武林轰动,致使学武不如修习洋枪的呼声渐高,学武无用论开始占据上风,父亲曾经认为这是后来武术衰败的主要原因之一。


此时的我见怪物离开,颇有些犹豫不定,琢磨着是不是应该先看看刘政委的伤势,谁知道刘政委突然提高了声音,微微抬手指着房顶说道:“这个家伙与我们的任务有直接关系,小卢不用管我,去带人把他抓往。”一听领导发话,再加上当时心里一股急劲,我自然不肯放手。我那时候年轻,其实也有意在战士们面前炫耀,便往后退了几步,忽然助跑一阵跳起攀住房檐,然后一个灵猿攀物(名字叫着神秘,其实就是现代体育中的引体向上),接着迅速借力翻倒上了房顶。


此时那个三眼怪物竟然没走远,正躬身站在屋脊处用三只眼睛恶狠狠地盯着我,见我上来才挑衅般地挥起双手做了个扑跃的动作,然后转身就走。我也顾不上等身后搭人梯的战士们上来,凭着一股激劲就追了下去,谁知这一追之下才引出了一场弥天大祸。



三眼怪物的奔跑速度很快,这时候我才注意这家伙虽然像人但无论是从体力还是耐力上看都远远超过普通人,甚至连我这种从小练武,在部队又接受过专业训练的侦查兵都没办法追上。现在想来,要不是他有意放慢速度我肯定是追他不上的。至于他为什么要有意停滞当时我自是不知。


我们就这样跑跑停停,中间还经过三次短暂的游斗之后,我被三眼怪物带到了一处荒凉的郊外,两侧忽然丛生出层层叠叠的枯山孤峦,放眼望去竟看不到头。随着愈加深入,山势开始峥嵘起来,怪石嶙峋,沙石漫天,有的地方竟然变得又长又窄,走起来高一脚浅一脚,浑身的汗把军装浸得精透。


我停下脚步,四下张望时赫然才发觉山莽间氤氲着淡淡的薄雾,疾风下孤石呜咽着阵阵悲鸣,却再也难看到半个人影。我惊愕着站稳脚步,皎洁的月光下山路蜿蜒崎岖,一条条一叉叉四下分开,好像每条都差不多又好像每条都不太一样。也就在这个时候,一阵巨大的轰鸣声由远及近,开始传入我的耳朵。


开始的时候,我以为是风声,可仔细听下去不太像,那声音比风声凌厉霸道,就像是涨潮时的钱塘江那水天一色的白线扑面来时的样子。继尔嘈杂的轰鸣中人的喊叫声、野兽的嘶吼开始逐渐隐现,接着这些轰鸣声交织在一起,像是一个巨大的声音炸弹般像我的耳鼓发起猛烈攻势。一瞬间,我的头好像被人用刀劈开了一样,在声音武器的攻击中节节败退。


我被这巨大的声音搞懵了,在记忆中似乎还很少听到能量场如此强大的声音,甚至比在部队时的炮兵实战演习亦有过之而无不及。大约持续了有一顿饭的时间,这声音终于开始降低了分贝和频率,可隐约中我似乎感觉惨叫声又开始多了起来。也就在这个时候,目力所及之处的山缝中一队人马迤逦而来,行走在正中的却是个布甲鲜明,腰悬弯刀的古代将军。


是的,直到今天我每当闭上眼的时候就能清晰地回忆起那个将军的样子,他的一言一行一眸一笑好像深深地镌刻到我的大脑里一样。后来我读了很多关于时间穿越的文献,也看到不少相关的著作,但没有一个人或一本书能完美地解释我遇到的这个情况。我相信我不是做梦,也决不是什么幻觉或臆想,那是真实到不能再真实的发生过的事情。如果必须给它一个解释的话,我只能说那个山谷是梦境与现实相连接的地方。


为首的将军四十多岁,也许有五十岁吧,三角眼,脸很长,上面堆满了沟壑,显得久历沧桑的样子。他穿着灰褐色的布制皮甲,腰间挂着比我们部队骑兵用刀还长一个刀头的宽马刀,从脸上看不出什么表情。他身边左右都是骑着战马的随从,开始几排都有甲胄,后面却皆布衣。


一瞬间我都吓呆了,一阵儿阵儿地感觉后脊梁发凉,第一个下意识的念头就是遇到鬼了。那个时候还没有穿越的概念,我也不如现在孩子们那样博学,读书较少没啥见识的我见到古代的人第一个反应自然是鬼魂精怪了,这也是在罗布泊经常会遇到的情况。好在这个在我看上去十分恐怖的男人开口说话的声音还算沉稳,和外貌多少有点差异。他的口音很奇怪,不像任何一个我知道方言,似普通话又不是普通话,虽然我能全部听清却又不太明白他的意思。


他看我没有反应,又加大声音说了一遍。我这才知道他好像是问我见没见“林民”,至于这个林民是谁就说不清楚了。就见将军和周围的几个人耳语了一阵儿,然后纵马从我身边走了过去。我呆呆地望着他的战马从我身边经过,鼻子里几乎能嗅到马上身散发出的味道。


就在我发呆的当口,身后突然被人重重地推了一把,几近摔倒的我就势在沙地上打了个滚,刚抬起头想看个究竟时就劈头盖脸地被人扇了几个巴掌,这下不仅打得头昏眼花,更惊得我五内俱焚。要知道我虽然不算什么武林高手,可自我感觉身手着实不差,可刚才这下几乎使我无甚还手之力,让人惊愕不已。


就在我还没看清攻击人身份的时候,后膝盖处已被人踢了两脚,接着有人比后面拗动双臂,将我完全控制了起来。我挣扎着回过头,这才发现袭击我的却是两个普通的布衣士兵,既未着甲又未持械,这身手之强几乎让我无甚反抗之力。这时将军身边的青年随从忽然勒住座骑,回头看了我一眼,转头对将军说道:“此辈可行祭天之礼。”


“何以见得?”将军问道。他们的口音虽然很重,但说起来一板一眼还算明白,所以我也能听个囫囵。就见青年随从指了指身边的山壁,然后十分郑重地低下头,神色中甚至有些谦卑:”自呼尔满战后追敌伊始,将军与我等寻迹敌酋、流寇已近数载,直至遇此山谷。在下曾详查地形,发现每过月余都会过此石山,便镌刻一字,如今字遍石崖,屈算已两百又五年了。”他迟疑了一下,又道:“行进前方,定又是那片取之不竭的百果园和不熄之泉,即是我等休憩之所。”


将军听了半晌无语,只是把目光缓缓地投在我了身上:“董若雨在《西游补》中曾言,心猿被鲭鱼精所媚,进入万境楼台,做了地藏王而不得出,若非虚空召唤,是非结果恐真难言。我等自出兵以来概不见人,自是若那猢狲一般,中了甚么邪祟进入迷境也说不定。如今之人衣着古怪又不甚言语,想是个痴子,正可用来行祭天之礼而遁出魔障,想来先生与我所见相同。”


“若非如此,我等再闲逛千年也难逃此劫。”


“先生可即刻行礼。”


他们俩人你一句我一句,说话半文半白,听得我迷迷糊糊的,根本没明白他们再说什么。(至于我现在记叙的文字却是后面的际遇所至,大家放心观看马上就能明白)这时就见二人又咬了一阵儿耳朵,然后那个将军忽然命令军队原地休息。除了在身后用刀顶着我的两个士兵外,其它人都三三两两地踅至路边席地而坐,更有人拿了怀中的干粮清水啃食。我闲着没事,便使劲往后看,粗略数下这一行人少说也有几千,只是衣服簇新武器铮亮,一点也不像打过仗的样子。


这时刚才和将军说话的随从引了两个军士各背着个大口袋走了过来。就见他在地上铺了块看不清颜色的布,然后从口袋中倒出三牲四果摆好。估计由于时间较长的缘故,所有东西都已干瘪,只是那四种水果十分新鲜,像是采摘不久的样子。接着将军带头走了过去,在贡品前磕起头来,一时间除我之外所有人都跪下叩头,口中喃喃不断,如同念经礼拜一般。


等一柱香堪堪烧尽,将军忽然直起身躯向我看了一眼,然后抬起右手做了个往下劈的动作。就在刚才他们烧香磕头的时候,我就隐隐感觉有些不妙,此时待将军往我这方向一看再加上手势,我就知道要干什么,一时间浑身上下连血都凉透了。


两个军士粗暴地将我推到供席前,一人按住我的头,看样子是防止我逃跑,另一人提了口长柄牛尾刀过来,从水囊倒水将刀两面浸湿,看样子准备行刑。此时我的心情稍稍平复了一些,力求自己冷静一些,然后暗自积蓄力量,准备伺机而动。


忽然一阵急促的马蹄声由远及近飞奔而来,同时一个女人的声音穿破寂静的空气,直入所有的人耳中,只不过能理解这句话的却只有我一个人:“На конь!”


这是一句俄语,就是 “上马”的意思。虽然我对俄语的认识至今还停留在初级水平上,但诸如“稍息”、“立正”、“卧倒”、“上马”、“下马”等军事口令还是掌握得不错。一是我上学时学习的外语就是俄语,二是到部队以后侦查兵的必备技能中就有包括俄语在内的多种外语基本词汇。所以当听到上马的口令后我毫不迟疑地突然冲上前去,待马至近前时一把握住来人左手,同时脚下使劲纵深前跃,轻轻巧巧地跳上了马背。


“行啊,你还真有两下子,平时也不算白吹牛啊。”马上的女孩爽朗地笑道。我这时候才注意到救我的骑士竟是个眉清目秀的女孩。女孩大约有二十三四岁的年龄,标准的尖下颏瓜子脸,长得还挺漂亮。她穿了身草绿色的新式军装,红扑扑的脸蛋上多少还挂着一点羞涩,眸眉皓齿间带着这个年纪女生特有的柔情,使我的心情不由得荡起一阵阵的涟漪。


“同志,太谢谢你了。”我不时回头张望,却看到身后的军队并无一人追赶,心下略感奇怪。女孩可以发觉我不时往后看,遂笑道:“吓成这样啊,至于么?”


“也不是,有点突然。”我回过头,有些不好意思地往后挪了挪,谁知道在快速奔跑的马背上这一下差点从马屁股后面轱辘下去,连忙往前探身子时双手不由地揽住了女生的腰,又忙不迭地松手道歉,闹了个大红脸。


女孩被我搞得啼笑皆非,待笑声一落便轻轻勒住了马,回头扫了我一眼道:“怎么还不下去,等着送你回营地啊?”


“对不起。”我翻身下马,然后看着女孩也跳了下来,转过身歪着头和我对视着:“你怎么不问问我是谁?”


“请问这位同志是那单位的啊?”我这话一出口,女孩又笑了起来,然后摆了摆手道:“算了,不说这个了。我告你记得我姓刘就行了,其它的你以后会知道的。”


“以后?”我不解地问道。


“对,你自己小心,我听说很危险。”


“你指的是这里的环境?”我小心翼翼地问道。女孩秀眉微蹙,轻轻地叹了口气:“都有吧,你和我说过这趟任务九死一生,不过细节倒没讲过。”


“我和你说过?”我越听越糊涂了,感觉这个女生说话有点问题似的,根本听不明白他在说什么。女孩却完全没有解释的意思,转身上了马指了指沙漠中的另外一条路道:“这里通往营地,我先走了。”


我呆呆地望着她离去的身影,既惊愕又失落,多少还有点淡淡的伤感,真想追上前去问个究竟,可又被强烈的自尊抑制住了。当时我自然没有想到,罗布泊沙漠中被称之为“魔鬼滩”的这个地方还真是现实与梦幻交织的地点,古今中外屡现奇景而不得解释,所以我今天所遇倒也不算新鲜。而数年之后我与妻子第一次相见的时候不由令我大惊失色,原来梦中那所谓的刘姓女孩竟是她。


不过她对我的询问一无所知,既说不清什么罗布泊更不知道有古代将军的离奇梦。直到我们婚后三年的某天晚上,她半夜突然惊醒:“老庐,我真梦到那件事了?”


“什么事啊?”我被推醒之后一直处于懵懂状态,直到她原原本本地把那个梦讲给我听,甚至连将军那半文半白的台词都记得如此清爽。良久,我才从极度惊愕中清醒过来:“原来那天的我是你今天在梦中所救?”


“我也不知道,可我从来没有做过这么真实的梦。”妻子瞪圆了眼睛征征地说道。“咱俩分手以后你去哪了?”


“我回营地了。”


“就是让你九死一生的地方?”


“对,不过真正的危险还在后面。”我木然说道。其实那天在营地的事情虽然恐怖,可比起之后的际遇却算温和的多了。


自和妻子分手后,我按照她的指点从小路走了一段,赫然发现了通往营地的小路,而在路边的山石旁,三只眼睛的怪人蹲着身子警惕地注视着我的方向。可能是发现了我的到来,他忽然站起身像遇到猎鹰的兔子一般跑得无影无踪,与第一次见到我时的态度截然相反。这个时候的我也不愿再招惹他,一门心思想回去和刘政委汇报情况,想和他说说这个离奇的遭遇,想必当首长应该比我读书多,能说明白吧。


脑子里这么想,我脚下自然加紧,没过多久便寻着原路赶回了营地。可还没有走到营地跟前的时候我就觉着有些不对,耳边隐隐约约的似乎听到很多人的喊叫声,好像是某个人发脾气时那种义愤填膺时的样子,可是如此多人同时喊叫却让人费解,又不像是喊口号做任务那样整齐,显得相对凌乱。


我带着好奇又往前走了一阵儿,离营地大门已不足百米,只见门前几个背着枪的战士来来回回在院里快速踱着步子,不时有人抬起头像狼一样声嘶力竭地喊叫几声,既没目地又没有原因,好像是只是随心所欲地转着喊着。他们每个人脸上都充斥着狰狞的表情,有两个人还半张着嘴,每隔十几秒钟就把舌头伸出来舔一舔。


“同志,我……”我来到门外,刚想让他们把门给我打开的时候,一个离门最近的战士突然隔着铁丝网一把拉揪住了我的衣领,拼命往里拽的同时试图把头伸出铁丝网来咬我。此时其它几个战士也围拢过来,同时像我伸出了双手,似乎每个人都没有意识到他们身边就是可以转动开启的大门。


我被吓出了一身冷汗,要不是仗有武艺在身恐怕早就被他们抓住了,眼瞅着这几个人中有一个还是刚才接待过我的同志,却不明白为什么变成了这般模样。于是我只好绕开大门往里面走,谁知道不看还好,一看之下让我是心惊胆寒。



顺着铁丝网围成的院墙绕了一圈,我发现院子里的战士俱都异常得很,每个人目光发直面露凶光不说,好像彼此间也不甚熟稔,甚至有两个在狭窄的地方相遇时竟产生的冲撞,继尔动起手来。我从前面绕到后面,又从后面绕回前面,在方圆数平方公里的院子里面反复确认,终于发现目力所及之处已无正常人,除了零星伏地的尸体外就是这些人不像人怪不像鬼的家伙了。


就在我第三次走到营地后身儿的时候,后门的一扇窗户突然被人推开了,一个看上去还算正常的小战士从里面探出头来,用很小的声音说道:“卢连长,户连长,我和刘政委都在这里。”


一听到刘政委的名字,我立时像打了鸡血般兴奋起来,心中的阴霾也一扫而空,连忙往前走了几步:“刘政委在哪儿?”


“他受了伤,就在屋里,你从那边爬过来吧,我接着你。”在小战士的指点下,我在铁丝网转成的院墙角落找到了个不大洞,勉强可以容一个钻过。更为难得的是这里没有那些行为古怪的战士,倒是横七竖八地躺了几具残缺不全的尸体和不少残肢,使人看去非常的不舒服。


小战士几乎是探出了大半个身子将我艰难地从小窗户拽进去,我们俩人都累了一身汗,靠着墙壁“呼哧呼哧”地喘了半天,他才指着隔壁告诉我刘政委在休息,就是他看到我进来的。我连忙三步并做两步走,在里屋看到床上浑身是血的刘政委正躺着休息。


“抓着那个家伙了吗?”看到我进来,刘政委艰难地问道。他所说的那家伙自然我追下去的三眼怪人。我惭愧地低下头,沮丧地叹了口气:”没有。”接着简略地把经过说了一遍。刘政委点了点头,指着自己胸口浸透纱布的鲜血说道:“你刚才睡下不久,这家伙忽然就冲进营地寻找什么,被我问一句就突起袭击,双指如钩,插入胸口和刀一样。多亏战士们都离得不远,否则我恐怕当场就完了。”


“这……这是怎么回事?”我看了看那个拉我上来的小战士,满身满脸都是泥土,好像刚刚在外面打了两个滚一样。刘政委见状连忙给我介绍:”这是警卫排的小陈,目前恐的整个基地也只有我们三个正常人了。”


听刘政委这么一说我追问原由,刘政委叹了口气,指着外面凄厉喊叫声说道:“罗布泊是个死亡之都,别看现在南边水清草盛树柳如阴得风景还算不错,其实被沙漠吞掉也是迟早的事。我们现在呆的这个地方就是古代一个叫楼兰的国家都城所在地,当时这儿还算是很大的绿洲呢,有数十万的人口。可如今的罗布泊呢,除了沙漠和传说就是那些成群结队的野兽。”


“野兽?”我疑惑地问道,因为看样子战士的情况一点都不像是野兽造成的。刘政委苦笑一声,轻轻地抓住了小陈的手:“小陈见过了,你问问他是什么东西?”


“蜥蜴,比鳄鱼都大的蜥蜴。”小陈双目发直,怪里抱着冲锋枪心有余悸地说道:“我在屋里睡觉,听到外面有动静就跑出来看情况,不知道谁撞了一下正磕到脑袋上,一下子就把我磕昏过去了,后来是被刘政委和炊事班长救醒的,我就看到外面两只大蜥蜴在咬一个小战士,炊事班长就去帮忙,然后再也没回来。”边说着他还抹了抹眼泪,用下巴点了点窗外:“大门口那个没脑袋地就是炊事班长尸体,我也不敢去弄回来。”


“小卢小陈,你们先别哭。”搞得我也想跟着掉眼泪,刘政委抬起虚弱地手制止了我:“我们的处境很危险,除了门外这些失去理智的同志们要救助以外,我们还要把情况向上级做汇报。这个地方是沙漠蜥蜴群南迁的必经之路,这种毒蜥蜴很危险,我们不能把营地设在这儿冒险。另外就是那个三眼怪人,他本来应该是我们的目标,现在营地暴露更不好抓了。”


“什么目标啊刘政委?”我好奇地问道。“你应该知道我们的保密条例吧?”刘政委白了我一眼,意思是不该问的不让问,我只好闭上嘴不说话。刘政委喘了几口气,问我会不会开车。在得到肯定的答复后他有些如释重负笑了:“很好,我们有救了。”说着话他告诉我俩,这里的电台刚才被失去理智战士们砸毁了,要想与上级联系必须动用备用电台。


“况且我们必须重新设置大本营,我要向上级建议去3571。”说着话他让小陈扶他起来,指着大门对我说道:“钥匙在这儿,你想办法把车开到门口,然后我去备用联络站,那里有电台。还有这个东西帮我装一下,到3571需要用到。”刘政委说着递过一个并不大的纸包,上面放着一把汽车钥匙。


我随手将纸包收起,接过车钥匙后小心翼翼地往外瞅了几眼,目测从这儿到汽车的距离约有三十多米,周围有几个因中毒而失去理智的战士在转悠,我如果出其不意地冲过去的话应该有把握钻进车里。但问题是我该怎么启动汽车,要知道那个时候的嘎斯车并不能直接启动,按规定第一顺序是车外的摇把启动,摇完之后或特殊情况才可能用车内起动机踏杆启动汽车。可这时候如果我去车外摇车的话极有可能被中毒的战士攻击,所以只能直接通过起动机启动汽车。对于这种老嘎斯汽车来说可是对车况好坏的直接考验。


这辆车情况怎么样我不清楚,但我们连的几辆嘎斯51如果用启动机从来是打不着。譬如我们营的二连长开车从来是二档起步,也不不用手制动,退一档把车憋灭,经常让车几近飞行的状态,还曾经有过拉一车人单边桥过百米盘山道的记录。这类的司机一多,车况自然好不到哪儿去。所以今天我一直忐忑不安,担心若在车内不能启动的话用摇把很可能遭到攻击。


一出房间,几个守在门口的战士就发现了我,他们嘶哑着叫嚣着冲过来看样子想抓住我,所以我只能拼命往前跑,遇到冲过来的人就迅速闪开。好在这些人可能因为中毒的原因,行动相对迟缓,我这三十多米也算有惊无险。待冲上车之后我先锁上车门,然后插进钥匙接通电源,心底边神神叨叨地念着老天爷关二爷城隍灶王日值功曹保佑边踩下了离合与起动机踏杆,就在准备给油的时候汽车猛地摇晃了一下。


一个胖大的战士站在汽车另一侧,目眦欲裂地瞪着我。瞬间,我从他的目光中读到了一种莫名其妙的悲伤,好像面对我的不是个中毒的同志,而是个临终的亲人。虽然我们从未见过,但我仍然感觉到那丝若有若无的哀怨与胸腔中不能发出的倾诉之情。如果这时候周围只有我们两个人,我一定会跳下车把他拉上来,纵是只有万分之一的希望也要救他一试。


可现在不能这样做,我必须立即将车停到营房门前将刘政委他们接上来。事实上我也是这么做的,当我们三个人挤在驾驶室里,耳中充斥着发动机的轰鸣声,闻着浓厚的汽油燃烧味道准备离开的时候,一个端着五六半自动步枪的年轻战士突然出现在车头。


他的枪口非常准确地对准了坐在中间的刘政委,面无惧色,眼神中充满了对信仰的坚定。那是一种只能在马克思主义的熏陶下成长起来一代才有的沉着和冷静。无论从哪个角度,我都相信种神色和目光只属于精神正常的战士。


他的右手食指缓缓扣动扳机,看不出一丁儿点犹豫。



“小卢,开车!”刘政委一改伤后的颓废,突然歇斯底里地大叫起来,他紧紧抓着我的手,面孔上的肌肉显示出一种不自然的扭曲。让我不由得一哆嗦,右脚重重地踩在油门上,汽车咆哮着冲了出去。与此同时,耳边隐隐传来弹头与金属撞击时的清脆声。


蓦然间,我很停下车再看一眼那个年轻的战士,可当发现刘政委咄咄逼人的目光正盯着自己时,又怯生生地打消了这个念头。他似乎看穿了我的心事,重重地叹了口气:“小卢,我们的任务很艰巨,不能因为某个人的得失影响整个行动。我理解你的心情,其实他们也是我的同志,但中毒之后已经不是本人了。我现在必须尽快联系上组织,让同志们赶赴玉佩城集合。”


“政委,玉佩城在哪儿啊?”一直鲜有发言的小陈突然好奇地问道。刘政委看了他一眼,又回过头瞅了瞅同样疑惑的我:“玉佩城就是3571的俗称。”虽然只这一句话,小陈就像被电击了一样不在我问,倒是我满肚子问号,不知道这个3571是个什么东西,怎么有如此大的魔力让小陈这样的反应。不过看样子刘政委和小陈都没有给我解释的意思,便只好缄口不语。


在刘政委的指示下,汽车开得崎岖拐弯,也多亏了他对此地如此熟悉,就像逛自己家后花园一样领得一头雾水的我和小陈走了大约一个多小时,直到月上头顶的时候才在一爿小山包前停住了车。我放眼望去,只见这个地方有点像适才三眼怪人引我过去的山谷,四下怪石嶙峋,一条大路弯弯曲曲地通向沙漠深处,一眼看不到头。只是这里面的路略宽,山势不甚陡峭,更像是几座小山包。


“我们把车停在那块石头后面,往里走就是备用联络站。”刘政委的身体愈发虚弱了,声音很小,看得出每个动作都让他痛不欲生。我和小陈几乎是架着他往前挪,沿着几乎没有路的石头缝隙穿行,约走了几百米的样子,拐过两个弯后眼前豁然开朗起来。原来在山谷间一个小型的盆地中闪现出三间看上去颇为结实的木屋,若是不认路,恐怕很难相信这石中竟有如此所在。一时间让我不禁想到“桃花源记”中的隐世居所。只是这里相较之下小得不能再小,恐怕最多有一个篮球场大。


木屋共有三间,其中一间堆满了煤炭柴草做柴房,另外两间相通,屋内虽然粗陋,但桌椅板凳和木床水壶水缸俱全,角落还堆着几张早已经腐朽的兔皮。桌上积满了灰尘,像是久无人居的样子。从表面上看,这里似乎谁建的临时休憩之所,供人前往楼兰古国时歇脚之用。


“小陈,你去把里屋的双人床搬开。”刘政委艰难地坐在椅子,又吩咐道:“小卢,你去取点柴火生个火堆,那边有石架子专门是生火用的。缸里应该还有水,可以烧一点喝。”


按照刘政委的吩咐,我去柴房取了点柴火,又和他拿了半盒火柴在屋里生火。待把火吹旺,小陈已经把床搬开了。刘政委点了点头,让我俩又架着他来到里屋床前,这时我们才发现床下有个入口极小的地下室。刘政委休息了一会儿,拒绝了我和小陈的帮助,重新把伤口包扎了一下,异常艰难地顺着梯子一步步地爬了下去。


由于不允许进去也不能说话,所以我们只好在地下室口等刘政委出来。大约有多半个小时,地下室的出口才重新打开,刘政委在里面无力地晃了晃手,由我和小陈非常小心地拉他上来。


“我已经向组织上汇报了,离我们最近的队伍是之前准备前往大本营的第六小组,现在已经往这里赶了,汇合后共同前往玉佩城。”


“那我们现在呢?”小陈问。


“原地休息,我正好给你讲讲这次的任务。”


一听说刘政委要讲任务,我们俩的情绪都被调动了起来,我取了几个粗瓷大碗,清干净倒了热水给他们,边喝水边听刘政委事情的起源。


“大概在九年以前,罗布泊发现了一个新的古城遗址。这个地方是被当地驻军巡逻队无意中发现的,是由风沙吹开了覆盖遗址的沙子导致。后来在上报请示的时候不知道怎么泄漏了消息,左右很多村民都过来想搞点文物回去。那时候解放没几年,这个地方又比较偏僻,人们的思想觉悟自然没有多高。虽然部队做了阻止,但仍然有很大一部分村民偷偷挖开剩下的薄沙潜入了古城。


过了几天,国家派了考古队伍来,和看守的部队一同打开古城大门却发现之前潜入古城的村民竟然都疯了。”


“疯了?”我听得入迷,不禁问道。刘政委点了点头,面色凝重地说道:“具体的症状资料里也没细说,但我觉得与今天咱们大本营遇到蜥蜴袭击的战士情况差不多。你们两没见,突然之间铺天盖地的蜥蜴群蜂拥而来,打都打不完。战士们又没什么经验,多数人很快就被咬伤了,随即而来的就是中毒症状,也就是发疯状态。”


“那些村民后来怎么样了?”我之所以这么问其实是想知道战士们将来会怎么样,是不是可以参考村民们的情况。谁知道刘政委的话一下子就将我的期望打得粉碎:“他们都死了,这种毒无解。”“考古队在古城中间发掘了一个规模很大的双人合葬墓,两具棺椁中各有一具尸骸和一个造型如鱼的玉佩,几乎是一模一样。所以后来就把这个古城称之为‘双鱼玉佩’城,俗称玉佩城。”


刘政委的话当时并没有引起我和小陈的注意,这却是我第一次听到双鱼玉佩的名字。这时候刘政委低头喝了几口水,才又道:“由于墓穴规模庞大,所以考古队开始的时候认为这是这个国家的君主与夫人的合葬墓,因为只有他们才能享受如此待遇。谁知道随着进一步的发掘整理,他们总觉得有些奇怪。因为这具棺椁中无论是尸骸的装束、陪葬品还是规格都一模一样,没有任何差别。通常情况下一个国家的国王或君主的待遇应该要超过王后,没有那个王后可以享受和国王一样的待遇,从来没有。就是哪怕一丁儿点细微的差别也应该有啊。可这个墓恰恰就没有。”


“为了破解这个难题,考古队聘请了多组国内外专家参与发掘工作,大家也各抒己见,分别提出了自己的看法,但大都不能解释完全。最后来自苏联的人类学家索罗夫斯基运用世界上最新的技术‘碳同位素测年法’测得两具尸骸的年龄和死亡时间是一致的,这才使工作得以进展。”


“那是怎么回事啊?”我和小陈几乎是异口同声地问道。刘政委停顿了一会儿,像是在思考,然后才说道:“专家们认为,这个古城属于之前未见于历史记载的楼兰古国的某个卫星国,是个双君主制国家。两个君主应该是孪生兄弟,所以才有如此怪异的现象。通常这种国家规律很小,有时候一座城市就是一个国家,所以大多没有记录。像这个国家我们暂时就叫‘玉佩城’,也是那对双鱼玉佩为名。”


“那个玉佩很特殊么?”这是我第一次提出关于双鱼玉佩的问题。刘政委似乎也乐于回答,遂微笑着点了点头:“这是用两块红玉制作的玉佩。红玉又称血玉,极为罕见稀少,所以有‘玉石挂红,价值连城’之说。问题是这块鱼形玉佩约有成年人手掌大小,是由整块鲜红如血的完整红玉精心雕琢成,不仅温润光滑,造型还精美绝伦,一看就出自手艺极高的匠人之手,绝对是国宝中的国宝,而且竟然还有一对。”


“这么说您见过这两个宝贝了?”小陈傻呵呵问道。刘政委却无奈地撇了撇嘴:“我也没有那个福气啊,这东西可是宝贝,不知道藏在那个博物馆里研究呢。不过我看过这次考古的资料和特摄片,所以知道一些情况。”他又喝了口水,然后 说道:“随着考古的进行,专家们发现这个国家不大,除了那个座古墓外就没什么太值得关注的东西了,甚至连王宫都小得可怜,除了一样与众不同的东西。”


“什么?”


“一座玉室,完全由玉砖搭成的房子。房子中间有一个挺大的石台,中间是空的,可以放进人或什么东西。最令人感到奇怪的是无论任何一样东西放进去然后再打开盖子,就会顺序出现两个一模一样的东西 ,无论是人还是物品,只要能放得下都会出现这种情况。”


“那不成聚宝盆了么,我小时候听我娘讲过这个故事。”小陈说。


“不一样,这可是真的。而且如果是生物的话,两个之中任何一个死亡都会引起另外一个的立即死亡。另外这东西还有一个特殊的功能,就是可以让已经死去的人死而复生。”


“怎么个死而复生?”


“如果人死了放进去就不会复制成两个了,但死去的人会在里面复活,这个是由专家用动物证实过的,但人还没敢尝试。”


“这东西怎么吓人啊。”小陈感慨着说道。


“是啊,当时在场的专家都被震惊了,国家就在哪儿建立了一个基地用来研究这个东西的原理,当时还有苏联专家参与。后来苏联人想把基地据为己有,被我们国家严厉地拒绝了。他们就找借机潜入搞破坏,而我们这次的任务其实就是抓住那些特务份子。”


“他们在哪儿?”


“据说有一组人来到了玉佩城,所以我们才建立了基地寻找他们,谁知道出了这么个事……”刘政委声音越来越低,看得出已然相当疲倦;此时小陈也是上下眼皮打架,靠着桌子进入了迷糊状态。我守着火堆先是打了盹,又立即被辟辟剥剥的燃烧声吵醒了,看柴火不多了,便推门出去抱了柴堆在屋里地上。


此时屋外狂风肆虐,呼啸的风声与室内火堆的温暖形成强烈的对比。火光中三个人的影子打在身后的墙上,在燃烧的火焰中一起一伏,伴随的还有小陈那微微响起的鼾声。我疲惫地在小陈对面坐下,望着对面墙上的三个影子开始渐入迷离。


突然,我又睁开了眼睛,因为觉得那里有些不对。为什么除了我之外,对面墙上还会有三个影子?环首望去,黑暗的房间中似有隐隐三个黑影桌靠床或靠床,各自沉睡着。我凝目数去,却是一——二——三,三个穿着军装的人没错。



空气仿佛在这一瞬间凝固住了,连同我一并被冻结在了空气中。我瞠目结舌地想着刚才刘政委的故事,生怕出现一个和他或小陈一模一样的人。难道这里就是那个被改造的石屋么?好半天,我才有勇气挪过去仔细分辨一下每个的容貌。


好在担心的事情并没有发生,除了刘政委 和小陈之外另一个靠近门口位置的是个并不认识的战士,从浑身的鲜血的来看他应该受了很重的伤。我过去探了探鼻息,感觉呼吸很微弱,出气多进气少,眼瞅着就有点奄奄一息的样子,于是我叫醒了刘政委和小陈。


“他是大本营的同志,西北来的。”小陈说道。


“他叫什么?”刘政委问道。他也刚来不久,对所有人不是很熟。小陈则摇了摇头说只知道带他们来的是个姓曹副营长,手底下的战士们还不熟悉。刘政委点了点头,伤感地说他也认识曹营长,在遇到蜥蜴攻击的时候被咬碎了。


我至今没有明白咬碎是什么意思,但就当时那个情景也没敢问。刘政委让小陈去车里看了看,果然在汽车的后斗中发现了大量血迹,从这些血迹也断断续续地延续到了联络处的门前。


“看来他是失去神智以后无意爬上车的,看我们在这里休息就跟了过来。”刘政委下过结论又疲惫地躺在地上喘气,看样子他的伤也是越来越重了。我又仔细检查了一遍,无意中发现这个战士的的左手攥着拳头,手心里好像有什么东西。于是我轻轻掰开他的手,看到一个很小的注射器被他藏在手里。


这是个和普通打针用的注射器样子类似的注射器,但要小的多,约有三分之一大小,所以很容易就被他放在了手心中。我正疑惑着想告诉刘政委和一旁观照顾他的小陈时,外面突然响起了杂乱的脚步声,接着有人在外面轻声问道:“刘政委在这里么?”


我只好先将注射器放在口袋里,过去听刘政委召唤:“是我们的后援部队到了。”刘政委无力地抬手指了指外面:“小卢替我去接一下。”


我站起来接出去的时候,外面一群人已经陆陆续续地走了进来。为首的是个身材魁梧的大个,穿着军装系着武装带,却没有配带武器,四方大脸有点络腮胡须,看样子应该在四十五岁左右。


“谁是军区的刘政委?我是第六小组组长杨坤,隶属于生产建设兵团某部,团职。”杨坤边介绍情况边在我们的示意下过去查看刘政委的伤势,然后转身大喊道:“马大夫,马大夫。”随着他洪亮的声音,一个瘦小的中年人从后面挤了过来:“杨团长,我在这里。”


“快给刘政委看看,别废话。”杨坤火爆脾气,就是说话也像是吵架,几乎完全掩盖住了其它人的声音。马大夫可能也习惯了,趴过去看了看刘政委的伤势,然后很为难地站了起来:“他的几根肋骨被外力击断刺穿了肺部,现在还不能确定是否伤及心脏,但伤势很重,需要立即手术。”


“在这儿可以吗?”


“这里不具备手术条件,再说我一个人也不行。”马大夫斟酌着说道。


“那怎么办?”


“这……”马大夫低着头,火光中隐隐可见额头的冷汗。这时刘政委却叫住了杨坤,声音已变得极小:“杨团长,不用为难大夫了,我没什么事。倒是任务要紧,你需要不需要再去大本营看看?”


“首长交待给我两个任务,当时好几人都听到了。一是确认大本营的情况,二是把地质报告取到手,这对下一步任务的制定也至关重要。那两个地质专家怎么样了?”


“他们也中毒了,现在恐怕还在大本营。”刘政委说着又喘了几口粗气:“报告我放在稳妥的地方,一会儿让小卢拿给你。”说着又把我叫到他跟前,用极小的声音说道:“他们不了解情况,你一会儿在路上把我刚才说的故事给他们,记住关键点就在可复制的玉室,现在已经改成研究中心第一实验室了。”


“哦,好的。”我刚站起身,就听刘政委又以商量的口吻对杨坤说:“杨团长,让小卢陪你们去行吗?我已经把情况都对他说了,这个同志很可靠,又负责,可以委以重任。”


“好的,那你就再坚持一会儿,让马大夫在这儿留下照顾你。”杨坤说到这刚要走又突然站住了,转过头问我和小陈:“你们都见吃人的蜥蜴群了?”我正犹豫着,小陈则抢着回答了他的提问:“我见了,还是刘政委救的我。”


杨坤点了点头,让我们和他们先回大本营看看,就这样马大夫和另外一个同志原地看守两个伤员,我们一行六人又坐着车赶回到大本营。杨坤围着用铁丝网组成的栅栏足足转了四圈,然后又蹲下身看了看遍地的鲜血和残肢问道:“怎么一个毒蜥蜴也没有留下?”


“刚才听刘政委说怕死蜥蜴引来更多的怪东西,都集中处理了。 ”站在杨坤身后的一个年轻军官说道。杨坤点了点头,没在多问,把注意力放到了那些发疯的战士身上,然后让两个战士进去拣了几段残肢,又让两个人冒着风险进去看了看。


“里面没什么人,都在外面。”战士回来报告说。


“都查过了?”


“是的。”


“走吧。”杨坤这次一改大嗓门,说话声音竟然缓和起来。上车的时候,他刻意吩咐让我坐到驾驶室。杨坤这次开来的也是辆军用卡车,来的时候我和四个战士坐在后车斗的小板凳上,没想到回去时他竟然让我坐驾驶室,想必是需要了解些什么情况吧?果然,一上车杨坤就问起了刘政委的事。


“这么说你见过袭击也的人?”


“是的,三只眼睛的怪物。”我无论如何都不想用人来形容那个三只眼睛且有极强战斗力的家伙。杨坤点了点头,又问了我们的经过,然后话锋一转,语气开始犀利起来:“地质报告在哪?我们要先取回到地质报告。”


“什么地质报告?”我疑惑地问。


“就是那地质专家这几天撰写的报告,要不然他们先来干什么?”杨坤很不耐烦地说道。我听了一阵儿犯愣,因为刘政委从来没提到什么地质报告,只是说把双鱼玉佩的事讲给他们听。杨坤点了点头,让我先讲。于是我开始复述那个刚刚听到的故事。谁知道还没讲完,杨坤的脸色就变得异常晦暗:“这是什么东西乱七八糟的,我们需要的是地质报告,不是让你来编故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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